第97节
老费顿自顾自的继续道:“没有救援的霍姆勒就这么在辐射里存活了几百年,然后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雾海的移民计划在灾厄纪被迫中止,而灾厄纪之后雾海就逐渐和联邦割裂开来,社会生态残缺,科技和经济都落后于联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垃圾船为了方便就把垃圾直接从霍姆勒星的上空倾倒下来。”
他阴森的笑了两声:“反倒成了我们这些可怜虫赖以生存的基础。”
沈昼沉默着,老费顿像是幸灾乐祸般对他道:“所以你看,所谓的崇尚自由的联邦,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知道中央军校吗?他们宣称‘捍卫生命’,但是灾厄纪就是当时的中央军校校长向议会提交了建立裁判所的提案,联邦?联邦早就腐朽了,它甚至还不如像鬼一样活着的霍姆勒!”
楚辞忽然道:“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再回联邦的理由?”
老费顿道:“我宁愿在这里做个鬼。”
他不再言语,带着楚辞三人穿行过大大小小的垃圾堆,一直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周围的垃圾山逐渐变少了,老费顿才道:“这里是6区,比你们降落的11区要安全的多,但也别掉以轻心,这里的人都是恶狼。”
“11区危险是因为距离漆黑之眼太近了,”艾略特·莱茵解释道,“漆黑之眼因为是辐射中心,周边经常会发生一些诡异的空间变化,最好是连11区都不要接近。”
老费顿带领着他们又走了快两个小时,来到了一座看起来还算完好的两层小楼前,他对艾略特·莱茵道:“今天暂时先在这里落脚,等达奇放好了你们的星舰,明天去乌拉尔巷。”
他没有解释乌拉尔巷是什么地方,慢腾腾的挪到墙角蹲坐下来,没一会就传来了打呼的声音。
艾略特·莱茵道:“先休息吧。”
楚辞将背包放在了地上,沈昼却依旧沉默着,他走到窗口,破窗台上裂开了无数条细小的缝隙,里面藏着陈年的风沙污垢,絮絮的蜘蛛网结了一层,他像是对其中一个产生了兴趣,盯着那只黑蜘蛛出神。
艾略特·莱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当故事听,你还年轻,等以后经历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没事,”沈昼回神后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艾略特·莱茵看了一眼墙角已经睡着的老费顿,低声道:“费顿先生平时没有这么健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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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的交易不是已经结束了?”
桐垣走进了某私人会所的包厢内,拿下墨镜坐在了褐发中年男人的对面。
这间包厢装修的几乎严丝合缝,隐私性极好,包间里除了客人自己携带的智能设备之外没有任何智能工具,完全不用担心信息泄漏。又是会员制,是上流圈子里大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时比较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坐在桐垣对面的是上次她找来的私家侦探,已经专门给王成翰打过招呼,委婉的表示都是为了应付王斯语,所以如果王次长发现自己有被跟踪的情况不要担心,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是实际上,这位名叫普利的侦探,是真的在桐垣的授意之下调查王成翰。
调查持续了一个月后只有些无关痛痒的收获,桐垣终止了交易,可就在昨天晚上,他忽然又找上了门,声称自己有重要事情告知桐垣。
“我有新的发现,”普利侦探淡笑道,“所以不得不邀请桐垣小姐过来。”
“什么发现?”
普利拿出一张细小的芯片:“都在这里。”
桐垣要伸手去接,他却没有给她的意思。
“待会我离开之后你的账目上会多出300万因特。”
普利却摇了摇头:“我不会额外收费。”
桐垣挑眉:“那你要什么?”
普利的目光深了深,在她纤细洁白的脖颈上流连,然后一直往下,似乎想要钻入她的衣领之中。
桐垣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东西值不值得……”
她故意没有说完,语气却轻柔而暧昧,普利不由得前倾身体,道:“我可以先给你看一部分,然后你再决定。”
桐垣笑意优雅温柔:“好啊。”
那是一段影像。
普利给桐垣看的只有前半段——影像里王成翰对旁边的人说,最好是8号之前送一台t系511去君赫。
桐垣足足盯着这句话看了五秒钟,直到普利低声叫她:“桐垣小姐?”
桐垣一弹指甲打散了浮在面前的光幕,凝声问:“你是从什么渠道拿到这段影像的?”
普利笑的胸有成竹:“我当然有我的门路。”
桐垣看着他,忽然也笑了起来,笑意逐渐加深,明花照一般娇艳动人。
普利这个蠢货大概是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桐垣虽然面上笑容的动人,眼底却一片凝重。
t系511是机甲中轴的型号,只有内行才会这么叫,而君赫是坐落首都星城郊度假区的一家高级酒店,8号只是个普通的时间,这个月8号已经过了,所以应该是下月8号。
这些事物本身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如果组合在一起——
而桐垣前天中午刚从舅母口中得知,下月8号总统先生会携夫人参加侄女的成人礼,地点就在君赫酒店!
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总统夫人想要邀请桐垣出席才特意拜托穆赫兰夫人提前告知桐垣。
如果王成翰要运送一架机甲进去,总统先生的安保工作轮不到他头上,他要做什么?!
桐垣不敢多想,她忍不住微微吸气,普利把弄着手里的芯片,道:“桐垣小姐?”
沉思中的桐垣像是刚刚惊醒一般,手里动作一乱,不小心将桌上的杯子碰落在地,“啪啦”一声摔得碎片飞溅。
如果是普通的晶体杯子这一下也摔不碎,但会所为了追求复古格调,杯子采用的全都是古老的玻璃,一摔就立刻稀碎。
“哎呀!”桐垣惊叫一声,连忙弯腰去捡,普利也跟着弯腰拦住了她的动作:“这种事找服务生来就可以……”
他说着声音一顿,因为桐垣的手指虚虚点在他刚刚伸出去拦他的手腕上,她就这样倾着身体,领口下滑,露出的弧度惹人遐想:“普利先生……”
普利的喉咙动了动,腰弯得更低了些,刚要说一句什么,桐垣忽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拽,普利重心不稳超前倒去,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亮晶晶的白光在自己眼前一闪——
喉咙里忽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舌尖上的味蕾甚至品出了一点猩甜味,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这是鲜血的味道,再一低头,奔流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西装外套和衬衫。
普利的像是被放了慢动作一般,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再慢慢抬头看向桐垣。他连忙抬手去捂自己的脖子,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血都会顺着他的指缝流走,逐渐带走他浑身的热度。
他僵硬的倒在了地上,桐垣打开包,从里头抽出一双蕾丝手套戴上,非常迅速的检查了普利浑身上下携带的东西和他的终端,拿走了刚才那枚芯片。
然后退后一步,静静的看了几秒钟地上抽搐的普利,扯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将那片刚刚用来割开普利喉咙的碎玻璃片,缓缓地按进了自己的小腿。
一簇鲜红的血顺着她细细的脚踝流淌而下,她弯腰,慢条斯理的调整了一下玻璃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