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靳昀初顿了一下,微笑道:“35师都没有。”
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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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还在继续。
九月二十四日,凌晨四时。
白粤趴在桌子边缘打盹,前半夜的时候她睡了三个小时,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睡不安稳,一会梦见177师进攻了,流弹在她耳边炸响;一会又好像回到了学生时期,她操纵着机甲走过魔鬼之城的莽莽雪原。
“去再睡一会吧。”西泽尔的声音在她旁边道。
白粤猛地惊醒,惊讶道:“师长,你已经醒了吗?”
那人淡淡“嗯”了一声,白粤揉着眼睛站起身,见他面前漂浮着鸟见川的动态地图,等比例缩小的河流模型栩栩如生,白粤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水流声,再甩了甩混沌的脑袋,才想起裂谷的雨好像并没有停。
她跑到仓库门口吹了会冷风,现在驻守在却兰主城区的只剩下二团和三团的一半,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半团的兵力,因此留在指挥部的除了师长之外,就只有连城钰一位团长而已。
白粤的脑海中刚一闪而过连城钰的名字,他就出现在了仓库对面的路尽头,披着件黑雨衣,兜帽遮住面容,远看着像个阴沉的神秘人。
“小白粤?”他人还没走近,声音已经穿透雨幕飘了过来,夹杂着疏冷的风,“天这么冷,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连城团长好。”白粤怏怏问候,“我有点困,就出来走走。”
“师长醒了吗?”
“早就醒了……”
两人并排走进指挥部,西泽尔才终于从地图上收回了视线,连城钰草草的敬了个礼,道:“师长,我让人看过了,却兰的地下通道确实还可以用,但是方向转折都很简单,出入口也不多,并不适合伏击战。”
他说完,嘀咕了一句:“倒是很适合撤退。”
西泽尔不置可否,淡淡道:“今晚纳金斯回城,你去接应他一下。”
“这小子总算出现了?”连城钰嚷嚷道,“这打仗呢他跑哪去了……”
晚十九时,纳金斯抵达却兰主城。
他只在指挥部短暂的停留了一个小时就又赶往一团的驻地,夜里的雨稍微小了一些,却起了濛濛的雾,这座常年寂静的城市隐没于雾气中,时不时传出巡逻装甲车履带行过地面的轧轧声,冷雾背后,探测仪上的红光明灭,像被瞬间浇灭的火星子。
这是演习正式开始的第一晚,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侦察兵传递回来的情报里,177师一直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最慢明天中午就可以抵达鸟见川平原。
“温敬山难道真的想从鸟见川进攻?”连城钰啧啧的叹,“他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才不会这么傻,”肖衡道,“你猜他知不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看他这个动向……”
连城钰正说着,白粤从终端前回过头:“师长,最新情报,177师三团停在了米弩山峪口,其余兵力继续前行,还是朝着鸟见川的方向。”
“只留了三团?”连城钰问。
“是的。”
“米弩山峪口……”连城钰将地图设置在这个地点,“要做撤退接应?米弩山地势高险,只有这条峪谷可以通行,但是从这里撤退要是被埋伏,那可不就包圆了吗?除非他笃定我们不会在这埋伏,不然三团留驻在这根本没有意义啊。”
“再等等。”西泽尔道,他也盯着米弩峪口的地图,轻微皱了皱眉。
九月二十五日,早晨七时。
“177师的三团还真驻在米弩峪口了?”连城钰拿下军帽挠了挠头,“不对啊,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上午九时,177师主力军抵达鸟见川河湾,可是他们并没有渡河,而是原地暂停修整,这一修整就是一天,直到入夜。
雨停了,可是大气层上遍布着阴霾厚重的云,一丝光亮也无,整个裂谷仿佛被扣在了巨庐之内。
西泽尔站在监控晶屏前,监测无人机无法距离敌人营地太近,否则就会被雷达干扰坠落,因此晶屏上只能远远的看到177师驻地的隐约轮廓。
安静无虞。
指挥部侦查组一整天都在不间断的监测177师的动向,但他们确实一动不动,慢条斯理的安营扎寨,跟秋游似的。
“他们还没有动?”
下午的时候连城钰亲自去视察了一趟主城区的布防,现在才回来,傍晚他和西泽尔通讯的时候白粤隐约听见些“轨道”、“清理”之类的单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事。
“没有。”白粤摇头。
“温敬山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嘀咕着往仓库内走去,他的第一步刚刚踩下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防控警报声,连城钰豁然回头。
是城防所的方向,那里驻守他的三营。
接着,通讯组组长大声道:“师长,二团三营通讯紧急上报,拦截两道光流空气弹!”
侦查组组长绷紧的声音随之而来:“师长,加急情报,敌人开始渡河了!”
西泽尔走到另外一个,监视米弩峪口的晶屏之前,视线没有变化,道:“按防御计划a,备战。”
这道命令经过指挥部的的通讯组层层下达,然而就在十分钟之后,侦查组组长面色古怪的道:“师长,前线侦查员说,敌人在鸟见川河面上转悠了一圈,又回去了。”
白粤惊讶道:“佯攻?”
主城区防线圈外的防空警报还没有停,在紧张而又空旷的城市里徘徊,像是鼓槌一般,敲击着地壳的脉搏。
敌人回撤,但是城内的战备状态并未解除,一直到清晨七时,177师也还是没有什么别的动静,指挥部紧张坚守了一整夜的各组人员呵欠眼泪的刚要准备换班,可就在这时,防空警报却再次响起。
联合演习(五)
“这次还会是佯攻吗?”楚辞望着监视晶屏,低声问道。
靳昀初翘起二郎腿:“你觉得呢?”
楚辞思索了一下,道:“我觉得还是。”
“为什么?”靳昀初饶有兴致问。
“温师长佯攻的目的是消磨对方的警惕性和精力,但如果只是佯攻一次的话,应该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吧?”
“这种想法没有错处。”演习副总指挥加特比恩军长道,他的声音沉如钟鸣,有种厚重金属相撞的质感,语气不急不慢,令人信服,“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最细微的命令也可能导致士兵的死亡或者救赎,所以对情报的分析能力,是指挥官的基本素质体现。”
“温师长命令三团驻在了米弩山峪口,因为这是从鸟见川平原撤出去最短、最高效的路程,但同时,山谷两面临崖,狭窄险要,如果敌军在崖壁上埋伏,将是灭顶之灾。”
楚辞道:“那温师长还打算从这里撤退?”
“因为35师没有空余兵力在这里埋伏,或者说,他们来不及埋伏。”加特比恩在晶屏上一划,记录片段回退到昨天傍晚时分,“你有没有注意到,177师的渡河速度,只用了七分钟。”
“嗯……”
“非常快,”靳昀初评价道,“裂谷这几天一直都是大雨,河面涨潮,浪急,并不是最佳渡河时机,但他们不仅过去了,而且动作迅速,恐怕陆军的野战兵种渡河也就是这个速度。”
“这种速度之下,撤退只会更快,但我认为,三团留驻于此的目的,并非是接应撤退,”加特比恩顿了一下,平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