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她啊,午睡起来做噩梦了
两家大人是在徐曜父亲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才知道高考出分了,班主任老师十分惋惜,旁敲侧击问徐曜为什么会发挥失常,一个稳上清北的苗子,怎么只考了六百多。
徐曜父母哈哈一笑,反而安慰老师,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唐幼虞没想过和徐曜读一个大学,她不担心,徐曜肯定会和她读一个城市然后搬出来在外面住,或者两人一起出国,她属实没想到,这狗男的居然控分。
她看着屏幕上一模一样的分数,以为徐曜登录的她的账号,手忙脚乱地退出重登,少年好笑地靠在椅背上看她操作。重新登录还是一样,她又觉得是两台电脑离太近了出现故障,反复刷新,直到家族群里大人们发祝贺的消息,她才相信,徐曜真的和她考得一模一样。
“你疯了?这他妈是高考!”
“我这些年学的不比在大学里学的少,别瞎操心了,过来看看你的志愿怎么报,我给你找了个专家。”
上好大学的目的是接受更好的教育,徐曜从初三开始就有行业大牛授课,确实没什么区别,但唐幼虞还是不甘心:“那你呢?你就没什么想做的事?真的就愿意回家里公司?”
“咱们两家公司,总得有人管,你想学文物修复,我又没有梦想,这不刚好。”他回答得天经地义,仿佛唐幼虞的梦想是多么的伟大,“好了,你报个好学校好好学,别以后爷爷的小木屋坏了你又修不好。”
“怎么可能再坏!”
“怎么不可能?”
因为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
“也对,”徐曜带着淡淡的笑,“萌萌修好之后感觉比以前还结实,爷爷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那天是去年春天的第一个星期六,徐爷爷手痒,徐曜回来就看到被拆了一地的限量版手办,他生气又无可奈何,报复性地拆了爷爷的手工木屋,并单方面决定两天不和爷爷说话。
“曜曜,把早饭吃了再去学校。”
“不吃。”
“曜曜,你给爷爷调一下电视。”
“黄阿姨,给弄一下。”
“曜曜,什么时候叫小鱼来吃饭?”
“你自己叫。”
“生爷爷气呢曜,等爷爷小木屋修好,就让她把玩具也给你修好行不?”
“哼。”
其实他昨天就后悔了,让唐幼虞帮忙修木屋,修不好他再拿出去,对方毫不留情回答修不好,并表示外面能修的人也很少,让他立正挨打。没想到爷爷自己找到了人,等修好了他一定要给拿去给唐幼虞炫耀,是她不行!
爷爷笑呵呵逗孙子:“修好了就结婚,好不好?”
收获了孙子一个龇牙咧嘴的大白眼。
“哈哈哈哈哈……”
徐曜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徐爷爷突发脑溢血,死在木匠屋的操作台旁。为了一点小事任性,在爷爷生命的最后两天,他竟说的全是拒绝的话语,如果重来,他一定好好吃早饭、陪爷爷看电视、叫唐幼虞来陪他……
他刚胡思乱想走到爷爷工作了一辈子的木匠屋,看到一个女生把修好的小木屋搬到屋檐下,里头有无数只蝴蝶翻飞,把光煽出来,替代傍晚的日落。
在他小时候,爷爷突然对昆虫感兴趣,农场里养了很多蝴蝶,他也很喜欢,可是唐幼虞总是笑他说“这是女孩子玩的,你一个男生怎么喜欢这样娘们唧唧的东西。”他为了争口气,便不喜欢了。
想起爷爷说“修好了就结婚”,这好像是还能办到的事,蝴蝶在他心脏振翅,心动不是假的,他喊住那个女生:“同学,我叫徐曜。”
向萌萌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笑容和蝴蝶一起飞出来。
他没告诉唐幼虞为什么喜欢向萌萌,怕她又嘲笑他还是喜欢娘们唧唧的东西。
唐幼虞也不会告诉他,修好的小木屋和蝴蝶是她准备的惊喜,人的勇气一次就够,再而衰三而竭,徐曜肯定会相信她,可她承受不了对方的盘问,为什么要给他惊喜,为什么要是蝴蝶,因为,因为喜欢吗?
这两个字一出口,他们就完了。
当初是担忧,现在是觉得没必要,他们比恋人更亲密,恋爱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们都做了,为什么非要定义成一个没有任何保障的关系,现在就很好。
而她对向萌萌,一点儿也不愧疚,把别人劳动成果占为己有的人,不配。
徐曜是她偷来的,小偷就该提心吊胆。
最后唐幼虞报的志愿是本省的一所985,徐曜也是,可向萌萌不同意了:“徐曜,我的分能报的最好学校在南京,我在这里根本读不到什么好专业,而且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
“嗯,南京很好,学校也不错。”
坐在咖啡厅的女孩带着哭腔:“所以你完全没有想过要和我去一个城市读大学,如果要去南京读书的是唐幼虞,你还会这样吗?”
“那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你永远都说我们不一样!”向萌萌崩溃了,“在你心里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这么爱她,和她谈恋爱啊!告白啊!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萌萌,你先冷静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和我父母认识多久,就和她认识多久,甚至呆在一起的时间比父母更长,你问我这个问题,好比问我亲情友情和爱情哪一个更重要。”他轻描淡写地把吃醋上升到另一个层面,“这是个没有对错的答案,排序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
“等一下,我接个电弧。”徐曜打断她,接通手机,“喂,怎么了?”
她没有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光是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是唐幼虞打来的,徐曜轻笑一声:“这么大人了,好,我马上回来,给你带卤鹅。”
面前的女孩哭成泪人,徐曜不忍又心烦,递给她一张纸:“我叫司机送你,我有事先回去了,去了南京好好读书,我每个月来看你。”
给她一巴掌,又给她一颗糖,向萌萌不死心问道:“唐幼虞吗?她怎么了?”
生病了还是快死了呢。
“她啊,午睡起来做噩梦了,”他无奈地看表,“南门那家卤鹅四点半关门我得先走了,司机马上到,女孩子不要哭,哭起来就不漂亮了,嗯?”
只是做噩梦了,可他们不是在吵架吗,原来她心心念念的未来,抵不过唐幼虞一个午睡后的噩梦。
徐曜不懂向萌萌为什么要针对唐幼虞,在他心里,那天看到蝴蝶后的心动不是假的;而唐幼虞,是他另一个灵魂,向萌萌每一次质问唐幼虞,就像在质问他,他感到奇怪,爱就是爱,他分得清。
回到家她的房间没人,徐曜听见自己房间的动静,推门一看,女孩窝在他床上,看见他伸手要抱,他把人抱出被窝,入手一片滑腻,她竟然脱光了在他床上裸睡。
“乖崽,做了什么噩梦,嗯?”
搂住她的屁股,唐幼虞像考拉一样两条腿挂在他腰上,低头埋在他肩膀上蹭,声音迷迷糊糊:“梦见蝴蝶飞走了…”
“那哥再去给你抓。”
“嗯。”
他揉她的脑袋:“现在不觉得男生抓蝴蝶很娘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男生抓蝴蝶很娘?”唐幼虞莫名其妙抬起头,然后想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说我锯木头像个雄姑娘,我才说你的!”
“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