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好】六
简易房啦,要不要人家给你提供材料呀。火柴就算啦,玩火小孩可是会尿床的哦?”屋里隐约有些杂乱的声响,怕不是真在翻箱倒柜,“顺便一提,五条老师呢,是完全不吃道德绑架那一套的诶。而且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嘛,你再大声一点喊全校围观都ok,并不在意!劝你别白费力气啦,不然明天上课又打盹还得再敲你脑袋……纸板没有但是有包装盒,现在给你递出去?”
所谓的两性博弈亲密关系,总有些忒修斯之舟的意味。在不断的更改不露痕迹的替换下,似是而非的定义往往可以适用于面目全非的内核。
柚木甲板被偷天换日成了白胡桃,一经发现便极可能满盘皆输。
怕就怕急转直下。
“如果是钉崎前辈要进屋,您肯定早开门了吧!”你沉默一会死盯着眼前紧闭的门,决定拉别人下水,“老师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啊!!”
“……才不会——!!”迟滞两秒后门内拖着调子应完,连珠炮般反击回来,“野蔷薇不会因为遇到几个小咒灵没搞定就哭哭唧唧往老师房里钻吧。自我反省一下,嗯?混球臭小鬼,明明是你自己雑鱼,就不要把事情都推到已经辛苦到不行的老师头上来了啊!”
“哈,明明二年组全员都早在您屋里聚过餐了吧。”你又敲两下,敲的更响,“如果是真希前辈您肯定也——”
“别说得好像老师的房间是什么旅游景点一样啊小混蛋!!”
门内侧也被敲的哐哐响。
最后一次晚上去堵人。
刚踏完台阶,一转身遥遥便看见。
门口摆着双高跟鞋。
生命像一张复杂繁琐的答卷,很多问题仅有唯一解,一万根交错纵横的线头里有且仅有一条黏连着理想结局。技巧手段是途径,习得过程是试错,多数情况都可以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概括。
但人心始终是最伤脑筋的变量。不受控无预警,说变就变,永远难以按照原定轨迹发展,而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极可能造成致命影响。库里肖夫镜头下投射暗示的心照不宣一幕幕蒙太奇倒叙,又在抱怨不休的同时自己也被罗素悖论绊个人仰马翻。
而当下,有更要命的变数急需处理。
海森堡在观察。
鞋尖朝内,歪斜对放,想必脱的匆忙。
缎面、深灰色、中跟,五厘米。鞋身线条漂亮用料精贵,理当是双娇气的鞋。可能因近几日连绵的雨,鞋脸侧正沾着两滴干掉的泥点,像没用心爱护也没刻意罔顾。
推测了一下这双鞋的主人,你猜这大概是件礼物。
现在出现于这扇门前。
默默站了一会,对你始终紧闭的门突然被自内推开,你与鞋主正打了个照面。
“惠前辈,方便的话……”你小声说完,拽着伏黑袖口晃晃悠悠起身,不顾半秒后满屋铺天盖地暴起的起哄声——两个人而已,是如何做到气势如虹嗷嗷出千军万马的架势来的——把人别别扭扭的扯到房间角落。在敷布団上坐定,你斜倾一点身子向前,偏了偏脑袋露出最适合当下情态的侧脸角度,“其实有事想请教……”
“家入小姐。”你笑着打招呼。
她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往屋里偏了下头,“来找那家伙的话,一推开门就喊尿急,刚冲进厕所。”
你说谢谢。
“进屋?”家入侧身,让出一条通路。你手贴着门框摸索扶了下,说不必了,只是想找老师请教,确认非术式致死到底会不会变咒灵。你坦率承认,“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这样。”她说完,开始打量你,以一种不算冒犯的形式。视线在膝盖处顿了顿,家入晃了晃手里的酒瓶,“不是每次都正巧有八十度蒸馏酒能用来消毒的。”
你连串鞠躬道谢,并下意识般注视她的鞋。
“尺码应该差不多,要试试么?”家入问。
“真要揍你们了。”伏黑沉着脸,冲满屋跳舞的两个同学开口。
方才你刚拽着人躲远一点,三年组的前辈便嚎叫起来,俨然搞笑艺人的架势。两人表情夸张大呼小叫着“啊啊啊伏黑一整晚都很不对劲果然有事瞒着我们吧,被后辈拉去角落‘有话说’,有什么是我俩不能听的啊啊啊啊”“惊天内情被脱离团体独享!!本以为今晚只为撮合两个可怜巴巴的单箭头,难道真相竟是辛辣三角关系超劲爆大揭秘吗啊啊啊”便边躲闪攻击边绕圈逃窜着蹦跳。
“没那回事。你们两个……”伏黑眼疾手快趁两人绕近直接各给一拳,“差不多点吧!”
你在床褥上借机小心调整坐姿角度,不动声色又扯了扯下摆,忖度再三才出声,“或许确实是因为喝了不少的缘故,如果冒犯到惠前辈了请务必直说就好……”
伏黑看你一眼,表情极类似当时被你追着问烦透了又不好直接板着脸走人的样子。
“请问……”你尽可能保持神情。
被直接打断,
“两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么鬼,别闹了。”
慌乱到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呕出来。一回头,正看见虎杖钉崎刚从柜橱里拖出两条薄被拽着当彩条布抖,边挥边唱,全然是实打实在发酒疯。
那估计不是说你。
你才下意识长出一口气,便听见一句“你俩也适用”。
“怎么还没走呐硝子,酒拿了赶紧……哦。”男人走到玄关,随手扶着门框站定。像这才发现你竟然也在,眉角挑了挑,不置可否。
“一直盯着看呢,就让她穿上试试了。”家入回头解释,又转向你,“反正尺码差不多,这么喜欢不如你穿走好了。”
“那怎么行。已经给您这么添麻烦了真对不起,谢谢家入小姐。”你靠着门框抬高点腿,把鞋脱下,转正摆在她身前。换回自己的鞋后鞠了一躬,“那我就先告辞了,五条老师再见。”
像明知道你要问什么。伏黑脸色铁青,只时不时看你两眼,像奢望这两眼能助你开窍瞬间自行意会。因为似乎答案极难以启齿,以至于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每个字都烫嘴,提起来就反胃。
可能早在被“国王”要求“老实交代”时就全部露馅了。明明被好心提示了“不回答没关系”,结果还是倒豆子一样自作聪明,一头撞上知情人枪口。那么看过来的眼神也好,一整晚的欲言又止也好,至此都有了合理解释。
怪不得,早该想到的。你沉着气没吭声。
“先说清楚,那个人没说过,我其实也不知道。”犹豫良久后的的接近您么?”你犹豫了一下,说,“如果要报仇,就得杀掉始作俑者夏油杰;如果要干掉他,就只能通过您,毕竟我自己努力一百年也没戏,老师说不准还会去帮那一边。而且我认为真要杀那个人,也只有您做得到。所以,接近并建立更复杂的过密关系,以尝试影响左右您完成复仇借刀杀人?这样?为了做‘正确的’事。”
“ヘェー、”男人哼哼出一声,“老师比较喜欢第一个理由诶。”
你叹了口气,“是的,您超帅,我好爱。”
沉默了一会,空气里充盈着脉搏声呼吸声和分秒逝落的轻响。对方像是无心提起随口一句似的问你真的呀。
“不可能吧。”你笑着说,“从根源逻辑上讲就行不通啊。世界上存在什么人能掌控的了您么?您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也对呢。”
说完便又安静下去,房间里分秒恒定的轻响再次突兀起来。
姿势不变的久坐令人肌肉酸懒,你含胸塌背软着腰撑着床,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