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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洛冰河跟在沈九身后,看着他们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废旧荒凉的院子,屋里环境倒稍微好些,每个床铺上都有一床单薄破旧的被子。

岳七给沈九倒了杯水,边倒边说:“小九,这几天你还是别出去了吧,他们说不准在哪盯着你呢。”

沈九撇了撇嘴,用冷水沾湿了嘴唇,瓮声瓮气地地说:“我才不呢,病了才好,给钱人的多。”

他注意到岳七不赞同的目光,只好不情不愿地补充:“我会小心的,上次是被堵住了,这次我才不会那么傻。”

岳七叹了口气,摸了摸沈九枯草般的乱发,低声说:“你就躲他们一段时间吧,十五的事你不该那么冲动,让秋少爷看见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两天再别出去了,多休息一会儿,别让我再担心你了好吗?”

沈九闷闷地点了点头,回到床铺上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沈九一直待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记忆片段飞速跳到几天后的一个夜晚。

岳七通常在黄昏时分回来,今天却迟迟不见。

眼看着天都黑了还不见岳七的人影,沈九焦躁地咬着指甲,只好去问十三十五他们几个。

十五好像很紧张,瞟了一眼他很快转移视线,慢吞吞地说在秋府附近看见过岳七。

沈九顾不上他的小动作,胡乱披上外衣就往外面跑。洛冰河皱了皱眉,觉得事有蹊跷,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九飞快地往平时躲着走的地方跑。

果然,没等沈九跑到秋府,街上几个仆役很快抓住他押到秋少爷身前。

沈九努力平息着慌乱的呼吸,只是看见秋少爷身后满脸焦急、嘴被布条堵住的岳七还是露出几分怒意。

秋剪罗慢条斯理地走下主座,满意地看着沈九狼狈地跪在地上,眼中充斥着怒火。

欣赏够了,秋剪罗挑起沈九的下巴,同他商量:“你们是用数字命名的吧?之前看见过什么罗三、小六,好像是被吴少爷生生打死的,最后丢到街上也没人敢报官。你明白的吧,向你们这样的小乞丐,每天死上几个都很正常。你呢?你想死吗?”

他看着沈九倔强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补充:“还有你的七哥呢?你想他死吗?”

沈九浑身一颤,眼神里多出几分犹豫。

秋剪罗在沈九的耳边低语,那是一种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跟我回秋府,我就放了你七哥,放心,我不会让你签卖身契的,每个月都有工钱领。怎么样?”他看着沈九逐渐变得狐疑的眼神,又补充道:“如果你不答应,更简单,我现在就把你的七哥打死,再把你带到府上去。”

沈九怒视着眼前噩梦一般的秋剪罗,最终还是颓然垂下头道:“我跟你回去,别动七哥。”

秋剪罗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亲自扶起沈九,示意手下放了岳七。

他没再给两个人交流的机会,强制搂着沈九,踏进了沈九眼里如地狱一般的内院。

之后的几个月里,沈九成了秋剪罗名义上的书童。

秋剪罗心情好的时候,会饶有兴致地教沈九读书写字,沈九只能用短暂的时间几近恐怖地吸收知识。

只可惜这样的情况比较少,大部分时候沈九都是他的出气筒,随意打骂、做脏活累活、被锁到柴房不给饭吃,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沈九很快又消瘦下去,脸上被岳七压着养伤出现的红晕也没了,身上总是青青紫紫的,没一块好肉。

洛冰河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的师尊被整个秋府磋磨虐待,心里涌出的不解让他几乎忘了这是在记忆中,要不是梦魇插手让他消停,恐怕他会把沈清秋记忆里所有秋府的人渣全部杀光。

他知道梦魇很疑惑,但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明明沈清秋是他的仇人,看着他被虐打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想要阻止秋剪罗?

洛冰河不知道。

他只是发现,沈清秋好像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从九天之上坠落的仙人了,也不再是他印象中恶毒自私的师尊。

有将近十年了吧,沈清秋在他眼前总是支离破碎的。

没有蔽体的衣物,没有完整的躯体,没有怜惜,没有尊严。

洛冰河把从前他信仰的神明拉下神坛,从此他不再信神,对这个伪神肆无忌惮地报复,可他从没想过,神明是否愿意被他信仰?

洛冰河一意孤行地把情感寄托到沈清秋身上,却被人弃之如敝履。

沈清秋不愿意接受他的爱意,快意地把一颗真心踩在脚下。

从此,他们二人的仇怨如有天堑,谁也跨越不过去,谁也无法插入分毫。

梦境还在缓慢推进,沈清秋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洛冰河分神往外看了一眼,漠北已经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幼崽。

他从梦境脱出,接过十六放在沈清秋身旁。

小孩之前被漠北用法术大致清洗了一下,额头黯红色的天魔印有私设,会出现柳九情节

洛冰河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九旁敲侧击地问询无厌子的消息。

他的高高在上的、心狠手辣的、老谋深算的人渣师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时候?

这样一个不入流的散修,不知道修的什么下三滥的仙法,也敢在凡间招摇撞骗,而沈九居然真的信了?

洛冰河想,沈清秋越来越陌生了,这个年幼的师尊愚蠢、胆小又无能,仿佛他记忆里的一切都是幻想。

他忽略心里隐隐的不舒服,暂时退出了沈清秋的梦境,有人来找他了。

出乎意料,来人是柳溟烟,他的魔后。

柳溟烟穿着他很多年都没见过的弟子服------自从苍穹山派灭门后就再也没人敢穿这一身了。

他的魔后向他恭敬一拜,是拜恩人,不是拜夫君。

“冰河,我还能这么叫你吧。此次前来,意在拜别。”

洛冰河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并不挽留,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我待你不好吗?”

他看起来好像是很真诚地发问,这让柳溟烟反倒有些释然:“其实,你从没爱过我,也没有爱过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你认为,金银珠宝的供奉就代表对一个人好吗?洛冰河,我比你幸运,我有爱我的师尊和兄长,他们教会了我怎么爱一个人。很抱歉,但我要食言了,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洛冰河陡然升起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盯着弟子服上祥云的花纹,有些涩然地开口:“你要走了。”

“我要走了,”柳溟烟合上面纱,“我只是突然发现,从前我认为的许多事,或许只是别人让我这么以为的。我以为沈清秋是我的弑亲仇人,可我过于偏激,看不见他才是兄长落难时搭手的人。我想,我该去自己寻找真相,和师尊师叔一起重建苍穹山派。洛冰河,我希望你不要拦着我们,苍穹山,也是你长大的地方。”

“我不会拦着你,我答应过你,我帮过我,我就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柳溟烟微微一笑:“你的孩子,十七,我留给宁婴婴照顾了,想必她会尽心尽力的。我很感激他,如果不是这个小婴儿,我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透过仇恨看见爱意。”

洛冰河的手顿住了,他垂下眼,轻声发问:“十七做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了?”

柳溟烟看着这个她前半生爱着的、可怜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洛冰河,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兄长的同心印。”

洛冰河怔在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好好想想吧,沈师叔或许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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