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卫钊没想到卫姌用的是这个方法,一挑眉道:“你知道什么,如实说来。”
肖蕴子道:“郎君明鉴,令元妹妹深居简出,连院子也极出,但她的婢子时常与外院联系,时常能捎些东西回来,妾的婢子曾对妾言十分羡慕,令元妹妹的婢子近些日子手里宽松,经常买些贵价的东西。妾就觉得奇怪,留意几分,令元妹妹叫婢子联系的地方,是城东的一家铺子,贩卖些北面的杂货。”
肖蕴子说完,垂手站于一旁。
卫钊转向她身边的婢女。
那婢女不等问,跪倒在地道:“肖娘子说的都是真的,婢曾与人闲聊得知那家铺子的所在。”
卫钊听到这里,脸上不见喜怒,对着令元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令元嘴唇抖动,脸色煞白,她目光怔愣地扫过正房所有人,最后落到肖蕴子身上,咬牙道:“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对不对,你想要我死。”
肖蕴子看了她一眼,脸色出奇地平静,“我只是将所知的告诉郎君与小郎君,何来要你死。”
令元牙齿咬的格格响,声音尖利,“你就是记恨我,当日去罗浮山,本该你去,却换做了我,你从那个时候起就盯着我,为的就是今天这个时候,肖蕴子,你可真是女中士子,忍得住气。”
肖蕴子没有接这个话,而是后退两步,道:“诸般因果,都由自己种,你做的事自己清楚。”
令元还要再说什么。
卫钊厌烦道:“拖她下去,拔了舌卖出去。”
令元尖叫一声,猛地朝前扑了一下,叫喊着:“郎君,我知晓一个秘密,可换大富贵……”
卫姌刚才将这事理出个头绪,搜罗到的证据和肖蕴子来了之后她就干脆甩手交回给卫钊处理。此时听到令元如此喊,她立刻坐直了身体,“二哥,她前些日子来找过我,说有一个关于你关于卫家的秘密。”
卫钊双目如深潭般,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婢子,能知晓什么,不过言辞夸大搏一线生机而已。”
令元骇然,知道这时再不说就要迟了,“是关于郎君你的身……”
蒋蛰突然勒住她的脖子,将刚才那块丝帕绑在她的嘴上,然后将人反剪一捆,交给侍卫拖了出去。
卫姌疑惑地看了眼蒋蛰,又转向卫钊,“二哥”
就算要处置,也不急于一句话的功夫,她看刚才蒋蛰动作之急促,似乎是怕令元再多说一个字。
作者有话说:
58
计较
蒋蛰将令元捆着一直拖到府里练武场的角落, 侍卫上前要帮着处置,被蒋蛰拒绝,找了借口将两人遣开。
令元到了绝境反倒生出一股力, 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她用力一蹬, 将蒋蛰绊倒,嘴里蒙着的帕子也被她乱蹭移开一截, 含糊着喊:“郎君他并非……”
蒋蛰从地上爬起来,面露怒色,重新捂上她的嘴,贴着的耳边说, “贱婢,你当什么稀罕事,郎君早就知道了。”
令元蓦地瞪大眼。
只见蒋蛰脸上一股嘲弄和阴狠,“想借占先机怀孕生子,再卖个好告诉郎君乃是临贺郡公之子,若是能回到桓家,你也就算得上半个主了, 是不是”
令元脸色灰败, 双目无光,心底的打算全被揭了出来,原以为奇货可居的隐秘, 原来卫钊已经知道,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身体软了下来, 抬眼看见蒋蛰大手将她下巴掰开, 刹那之间嘴里一阵剧痛, 她朝后栽了下去, 剧痛昏厥之前听到蒋蛰啧啧一声“长得挺美,怎么生了个猪脑子,行事也太急了,也不知识不识字,恐怕手也是保不住的。”
令元惊惧之中意识昏迷过去。
正房中,卫姌喊了一声卫钊后才觉得有些莽撞,还有肖蕴子婢女仆从等在一侧。
卫钊没有在意,叫仆从将两个婢女带出去,交由黄芷音处置。
至于肖蕴子,卫钊瞥了她一眼,脸色淡淡地摆手让她回去。
肖蕴子缓步离开,走到门前时忍不住回头朝卫钊望了一眼,目光温柔缱绻,十分的深情。
卫钊并未察觉,对卫姌道:“既来了就留下一起用饭。”
此时天色昏黄,已是傍晚时分,卫姌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仆从进屋来,将青瓷烛台的蜡烛点上,送上饭菜。因是夏天用的饭食,都不太热,还有两盆凉菜。吃过之后卫姌擦手漱口,想起司马邳邀约的事,开口对卫钊说了。
他正拿着帕子擦手,闻言皱了下眉头,心道:司马邳留在豫章不走,与本地士族深交,莫非也是有意掌控江州。
卫姌见他沉思,正要开口告辞,卫钊道:“跟我到书房来。”
卫姌跟着他来到书房,书案上堆着几卷书帛,还有纸笺文书,略有些凌乱,可见公务繁忙。卫钊看见她打量的目光,说了一句,“已经找了两个幕僚,很快这堆杂事就有人料理了,我也可以得闲一些。”
卫姌笑笑,知道他如今的官位排场,必然需要更多的帮手,她想了一下,道:“幕僚接触文书机密,能力尚是其次,忠心最为重要。二哥千万要仔细甄别人选。”
卫钊不由讶然,仔细看了她一眼道:“这些是谁教你的”
若只是书本上的学问知道也不出奇,但这些实务不是自己摸索出经验,就是有人指点,以卫姌的出身和年纪,当然是后者更有可能。
卫姌道:“赵师博学识渊博,除了书上那些,便是为官之道也会传授一些。”
卫钊半眯着眼道:“倒是个良师。”
卫姌颔首,其实刚才说的是上一辈子在谢家耳濡目染所见,只不过眼下自己还年幼,只好找个地方推脱。赵霖的确也有教授一些为官实务,不过大多都是对寒门子弟说的,士族子弟这方面都有家族长辈教导,也不需要外人置喙。
卫钊忽然又问道:“刚才审令元的想法,也是赵博士教的”
卫姌连忙摇头,“那当然不是,我是自己想到的。”
卫钊更觉得奇怪,江夏两个卫府的后院都很简单,与那些高门大阀完全不同,但看卫姌刚才一来就直击要点,让他有些好奇,“玉度对后院之事也了解”
卫姌道:“一理通,百理通,这后院其实和天下其他事也没有什么区别。二哥只道官场有应酬往来,尔虞我诈。后院若是人多了,那便是个花中之国,实则上也差不了多少。天下熙攘,利来利往,都是一样的道理。令元所做也是图个利字,我不过歪打正着,猜中几分。”
卫钊闻言嗤地一笑,“什么花中之国,都是些闲极无聊的女子无事生非而已。”
卫姌见他神情轻慢,显然对后院众多女子都不以为然,心下叹了口气,道:“男子争权夺利,若是有人设计陷害仇敌,旁人提起,还要道一声足智多谋,女子使了手段,叫人知道了,却是蛇蝎心肠,要叫人唾骂。区别甚大不过是因为男子主事,掌天下大权,才华有处施展,女子所困不过一宅一院,智慧聪明就只能用在眼前。”
卫钊诧异地看她两眼,“听你口气,倒真个儿懂怜香惜玉。”
卫姌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指望卫钊认同,只看他对令元处置地如此果断,丝毫不念旧情,就知这位二哥是个真正的风流种子,后院这些女人,是他闲暇时的调剂取乐,不曾真正用心。
“二哥,”卫姌沉吟了一下,还是劝了句,“伯父常说,治家治身治心,这三者都不是易事。家中安定,方得安稳,能成为你的助力,反之则要是非不断,徒惹祸端。”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