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金春慧:“好吧,给你吃。”
剩下一个,她准备趁着女儿睡觉的时候,自己偷吃了。
女儿这样吃也太埋汰了。
年年不知道妈妈的想法,继续美美地用柿子洗脸。
在招待所待了整整三天时间,金春慧反而不那么想念丈夫了,日子过得安逸,贺婶子不像她婆婆,她婆婆管天管地,贺婶子没事情不来打扰她,知道她爱吃柿子,每天都给她带柿子。
她说想要块肥皂,贺婶子就拿全新的肥皂给她,不拿自家用了半块的肥皂糊弄她。
她要洗澡就帮她烧水,还告诉她这里冬天怎么洗澡的。
天气不冷的时候自己在家烧水洗澡,冬天太冷了,他们会隔十天半个月,去城里国营澡堂搓澡。
贺婶子说自家搓澡还算勤快,条件不那么好,或者比较邋遢的人家,两个月都不见去搓一次澡。
部队家属院里有澡堂,不如城里国营的大,每周日烧热水,想洗澡记得周日去洗,平时洗不到的。
金春慧把她说的话都默默记在心里。
又过去一天。
趁着女儿睡午觉,金春慧拿出今日份的柿子,到厨房吸柿子,坐在灶膛前享受每日悠闲的吸柿子时光。
她现在吸柿子都用盘子垫着了,尽量不把手弄得太脏。
刚吸一口柿子,有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突然进来。
见到来人,她加快吸柿子的速度。
来人是一点不见外,搬着小板凳坐到她旁边:“怕我抢你吃的?”
金春慧没回话,把柿子能吸出来的果肉吸完后,将整个盘子递给坐自己旁边的人:“给你吃皮。”
柿子皮里还附有果肉,没被吸光,她对自己男人也不算太坏。
贺婶子说了,有别的家属过来,她会提前通知,她自己没空也会让楚楚过来通知她。
前头她听见开门的动静了,以为是贺婶子过来,见到丈夫还真是意料之外。
严劭直接将剩下的柿子皮吃进嘴里,都不带吐皮的。
“贺婶子放你进来的?”金春慧早决定不给他好脸色了,现在头转向另外一边,脸都不给他看。
严劭:“这话说的,我是狗吗?”
“你不是狗,你是狗男人。”她早想过无数次和丈夫见面的场景,没成想是在她吃柿子的时候。
不管哪种场景,坚决不给好脸色。
严劭:“是贺婶子给我开的门,开完门就走了。”
金春慧:“你起开,我要洗手睡午觉了。”
他坐自己旁边,把她路挡住了。
明眼人都注意到她在发火,严劭识趣,起开不挡着她的路。
金春慧洗过手后,从炕柜里又拿了一床被褥。
屋里的炕也是大通铺,多放一床被褥不占地方,铺好之后,她依旧不看丈夫:“你爱睡就睡,睡不着到外面凉快去,别吵我们母女俩午睡。”
严劭选择躺下午睡。
金春慧醒来的时候,先去看躺在左手边的闺女。
看到闺女熟睡中的嫩嘟嘟小脸蛋,没忍住亲了一口。
亲完闺女,金春慧小心翼翼翻身,看到丈夫睡觉的侧脸,只五秒钟,翻身回去,继续看自己的乖囡囡。
自家宝贝闺女,越看越可爱,她又忍不住亲了一口。
谁家的小娃娃这么可爱呀?
是她家的呀,那没事了。
她刚亲完闺女第二口,就有人从背后贴近她。
严劭:“怎么只亲年糕不亲我?区别对待?”
他说着,对准她的脸颊亲了好几口,亲得啧啧响。
金春慧让他到边上去。
严劭还真顺着话讲了:“你也跟我到边上去?”
“……嗯,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她不给丈夫好脸色,不代表她不吐苦水了。
她得使劲朝丈夫吐苦水。
严劭不生气媳妇冷淡的态度,即使大半年没见面,他想她想得紧,希望她对他热情些。
虽说任务在身,身不由己,但确实是他的错,不怪她生气。
他把被褥拖到边上,侧躺下来,朝她招招手,金春慧过去躺下,说起出发一路上的事情。
下火车的时候有人接,去火车站也是他托人把她和女儿送到火车站的。
送他们母女的是个四十岁的女人,姓岑,金春慧称她岑姐。
从镇上出发去火车站就需要大半天时间,她不好意思让岑姐帮自己扛行李,麻烦岑姐带年年,她自己扛着行李。
行李很重,差点没把她累死。
金春慧:“行李的事情,你没资格说我,你老妈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我人不在家,把我屋里的好东西偷走怎么办?”
丈夫在信里说过不用带太多行李,带上钱、贵重物品和几件换洗衣服就行。
他说得轻巧。
她和公婆关系不是很好,尤其是婆婆,婆婆处处刁难她,把她当仇人了。
公婆并不是严劭的亲爸妈,严劭亲爸妈没死,都活着,亲爸姓许。
在严劭很小的时候,许家儿子太多,没有女儿,严家呢,女儿太多,没有儿子。
严劭是被换到严家的。
在他被换到严家前,严家已经有五个女儿,许家更夸张,六个儿子。
严家爸妈主动找许家爸妈,商量着用大女儿加十块钱交换他们家小儿子。
大女儿当时已经十八岁,农活家务活都不在话下,许家可以把他们家大女儿嫁出去,得一笔彩礼钱,也可以嫁给自己儿子,省一笔彩礼钱。
换小孩的时候,严家大姐知道发生什么,她心早就冷了,没抗拒爸妈用自己换儿子的事。
严劭不知道啊,严劭那时候才三岁,小孩子能懂什么事情?
当时严家名声不好听,只因为生的全是女儿,亲戚里没有哪家愿意过个儿子给他,怕儿子断了香火。
金春慧知道这种事情是存在的,可真实听到了还是觉得荒唐。
严家宁愿用大女儿换来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也不打算扶持个女儿,招上门女婿。
可能觉得上门女婿多是白眼狼,心思不正,不如养个小男娃实在。
不提扶持女儿,招上门女婿这茬,他们有了严劭,依旧在生孩子。
严劭四岁的时候,严家妈妈生了第六个孩子,还是女儿。
这个女儿出生后,夫妻俩对严劭更好。
已经第六个女儿了,夫妻俩仍是不死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七胎生了儿子。
有了亲儿子,才开始对严劭这个养子冷淡下来。
弟弟出生后,严劭必须和姐姐妹妹一样让着弟弟。
有口吃的,必须先让弟弟吃饱,他们吃剩下的,不够吃就挨饿。
弟弟可以尽情玩,他们必须干活。
严劭后来知道自己不是严家亲生儿子,所有事情都知道了,犯傻去找亲爸妈,什么话也没说,看着亲爸妈的表情,明白自己终究是多余的存在,心也和十八岁时候的严家大姐一样凉了。
他有两对父母,还不如没有。
严劭对家乡没任何留恋,正好征兵宣传队来了,当时部队对新兵年龄限制不严格,他毅然决然报名,十五岁就去当兵,至今在部队待了十几年。
金春慧跟他不同镇,初识时,她对他的身世不了解,因为他是军人,就不太想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