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宫女说完,放下热茶就走了。
郁灵手持筷子僵在原地,贵妃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在皇帝的汤药里动手脚,倘若叫萧铎知道,他必定大发雷霆。
更何况他已经答应,等回宫后就命贵妃重新执掌后宫。
下午郁灵惴惴不安地去了小厨房,果然在小厨房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宫女漱漱,贵妃的人,今夜负责给皇帝煎药。
郁灵命漱漱出来,将她拉到隐蔽地方,“贵妃命你换药?”
漱漱点头,“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做得天衣无缝。”
“不许换。”郁灵道与她分析了利害,嘱咐她千万不可以动手脚。
漱漱最后总算是点头了。
郁灵吩咐不止今夜不换,往后都不可以随意动皇帝的药,万一被皇帝发现,那可是牵连许多人。
等郁灵一走,漱漱回到药炉前。
“怎么了?”宫女瑶儿道。
此番贵妃派了她们二人来行宫,漱漱将娴妃的话转达给了瑶儿。
“娴妃就是胆小怕事。”瑶儿道。“煎药的人就你我二人,怎么会被人发现,等娴妃诞下龙子,你我必定会跟着飞黄腾达。你听我的,换了。否则到时候贵妃不知怎么罚我们二人呢!”
漱漱听了,改变心意,“你说得对!”
天色将晚时,萧铎从猎场回来,寒冬腊月,难得猎了一头鹿与几只兔子,命人炙烤了鹿腿用作晚膳。
正在炙烤的鹿肉香气扑鼻,郁灵馋得很,萧铎便用银刀割了一片喂给她。
郁灵用碗去接。
“瞧你娇气,直接吃吧。”萧铎笑她。
郁灵直接咬了鹿肉,“果然很美味!”
“朕瞧你怎么像是头一次吃,前几个月朕也不猎了几头么?”
提起这件事,郁灵便心里不平,“陛下还说呢,上一会儿臣妾就没有吃到。鹿肉烤完了,刘歇分发给旁人,其他人都有,就臣妾没有!”
萧铎想了想,“谁叫你去摘那些野果?好了,今日这鹿腿都是你的了。”
郁灵想想翻旧账确实没什么意思。
鹿肉真鲜美啊。
两人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晚膳,无奈她食量不大,大半个鹿腿还是进了萧铎的肚子,“明日随朕一道去,朕教你骑马。”
“臣妾会骑马,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你就教过我的。”郁灵道。
话说出口,她心里突然一颤。其实这几年她不太常提起从前王府的事。
“朕教过你吗?朕自己都忘记了。”
是啊,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们都忘记了。
“那明日你骑马跟着朕,朕教你挽弓狩猎。”萧铎道。
郁灵捧着一碗温酒喝,热气腾腾地吃了一通鹿肉,她脸上都冒汗了,“好。”
“今夜,还想泡温泉么?”萧铎忽得问。
“陛下想泡温泉,臣妾就陪你。”
“那便泡一会儿,暖暖身子。”萧铎道。
啊,不够暖么?吃吃喝喝这一通,她的身子早就暖融融的啦。
“那个雪人看见了么?”
郁灵点头,她脸颊绯红,“还没化呢,若过几日日头强些,就化了。”
“若化了,朕再给你堆一个。”
“好。”
少女睁着一双灵动眼眸,她身上裹着狐袄,长发披散,肤白盛雪,萧铎瞧了她一会儿,才移开眼眸。
“像这样就挺好。”萧铎道。
确实挺好。
“在行宫多住几日吧,横竖你在宫里也无聊。”萧铎道。
那可就太好啦!
郁灵觉得心里头很怪异,酥酥麻麻的,说不是什么感觉,忽得凑过去轻轻啄吻萧铎。
萧铎手持匕首正割着鹿肉,不动声色地垂眸,眉宇间有些笑意,“先用晚膳,不要心急。”
不要心急?!哼!
好好一个男人可惜长了张嘴!
吃肉饮酒,直至深夜晚膳才算结束,郁灵吃得很饱,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
“怎么像怀了孩子。”萧铎带着点儿嘲讽的语气,隔着衣物轻轻触她的腹。
“你才怀了孩子!”她拍掉他的手回怼,在外头她更放肆一些。
萧铎没有恼,反而笑了,眉眼间像是冰山化开一般。
膳后,宫人送汤药进来,萧铎瞧着手边的药,忽得问她,“娴妃,你喜欢孩子么?”
郁灵想了想,“喜欢,臣妾堂姐的孩子就很可爱。”
萧铎抿了抿唇,“今日朕吃了鹿肉,便不喝药了吧。”
他的意思是他不喝避子汤了?
但郁灵不敢这么问,她必须装作毫不知情。
此时张御医过来了,今日是御医每个月请平安脉的日子。
“朕无碍,你回去吧。”萧铎将人打发走。
郁灵听得耳朵生热,两人默认了这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夜晚,不想任何人来打扰。
“臣告退。”张御医也嫌自己多余,皇帝悠哉悠哉在与妃嫔用膳聊天呢,只是他忽然闻见了一股药味,“陛下这药”
“这药朕往后便不喝了。”萧铎道,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张御医皱了皱眉头,端起药碗轻闻,“这药有问题!”
此话一出,郁灵心里骤颤,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裙边,她明明已经嘱咐漱漱不要动手脚了,她是不是没听话?
“怎么?”萧铎眼神凛然。
“有人换了陛下的药!”张御医肯定道,“气味不对!”
张御医如临大敌,立即取出银针测验,此事非同小可,这说不定是一剂毒药!
“去将行宫围死,好好彻查,是谁动了手脚。”萧铎严肃吩咐。
糟了。郁灵在边上不动声色,心却已经高高吊起。
今夜的行宫注定不太平。
膳房的一众宫人被押到了皇帝面前,萧铎毫不留情,命人用刑,“若无人招供,那便打死。”
郁灵在哭嚎的人群中看到了漱漱,她脸色惨白,向郁灵投来求救的目光。
但此刻郁灵哪里敢轻举妄动,一不小心就引火上身。
声嘶力竭的哀求声中,忽得有人指着郁灵道,“今日奴婢在膳房见过娴妃娘娘,她与负责为陛下煎药的漱漱说了好久的话!!!”
花厅里膳桌上还放着温热的鹿肉,萧铎亲自用刀片给她食,明明如此温柔的夜晚,就这么毁了。
郁灵坐在椅榻上,揪着裙边,她已经不敢看萧铎的眼神了。
明明不是她做的,她却格外心虚。
张御医回禀道,“陛下,臣已经查验过了,药里无毒,只是有人将陛下的避子汤换成了一般的补药。”
事实真相,昭然若揭。
“朕知道了。”萧铎命人将宫女带出去,“张御医,你也退下。”
郁灵低着头,她能感受到萧铎的目光,能听见宫女们离开的脚步声,还有殿门合上的声音。
萧铎静得可怕。
“你竟敢算计朕?!”
他怒斥的瞬间,紧紧扼住了她咽喉的同时,她重重跌倒在榻上,华裳铺陈,金钗跌坠,狼狈不堪。
她怎么解释?说这一切是贵妃所为?她并没有什么歪心思?说她只是劝漱漱不要动手?
郁灵看到萧铎幽深眼底中熊熊怒火,这一刻,萧铎真想掐死她。
“你说药苦伤身, 朕已经体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