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梁肆压着下巴看她,眸光被清晨的日光映得璀璨。
沈初意又走了几秒神,才轻声开口:“因为昨天被你撞见相亲嘛,就、就说到你了。”
“好奇之后呢?”
“……”
四目相对,梁肆呵了声。
沈初意心跳一快,深吸口气:“我昨晚喝醉了,你可以当我什么也没问。”
梁肆少爷似的往后一靠:“你说什么是什么。”
他扯了下小五的牵引绳:“小五,你说这算狗尾续貂吗?”
“……”
沈初意听出来一点冷嘲的意思,眨了眨眼,想了想:“反正不是求婚,你也不用回答。”
梁肆煞有其事地颔首:“也是,谁求婚像你一样,稍微不注意,就看不出来是求婚。”
沈初意的气势又被讽没了,思来想去,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要怎么办啊。”
梁肆听笑了,慢悠悠说:“怎么还质问我啊?”
沈初意脸红了起来。
梁肆凝视她:“当初说分手是你,昨天求婚也是你,现在不是求婚也是你,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她对上他的目光,仿佛重回五年前的暑假。
沈初意和梁肆恋爱的那段时间,是她十八年以来,过得最自由散漫的日子。
她那时还不会考虑现实,只想着和他在一起就好。
梁肆带她在京市玩,她从前没做过的事,几乎都在夏令营的那十来天里经历了。
从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乖乖女,在他的一步步带领下,成长为一个有见识的女孩。
沈初意那时候一直觉得,她会和梁肆走到最后,就像那些偶像剧一样,灰姑娘遇到王子。
梁肆就是闯入她世界里的王子。
然而,她不是灰姑娘,因为灰姑娘本身就不是普通女孩。
这场恋爱才开始两个月,就戛然而止,结束在一个雨夜,她在宁城打电话通知他的。
那时候,梁肆也如这般语气。
“你说分手就分手吗?”
可最后,还是分了。
沈初意从回忆里抽神,有些恍惚,桌上忽然安静下来,直到她开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早茶吃得已然差不多。
梁肆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她,忽然问:“怎么突然相亲了?”
沈初意沉默半晌,“家里催。”
家里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梁肆冷声:“什么人你都见。”
沈初意被他说得有点委屈,她哪儿知道孙鸿会去,也不知道孙鸿是这么个性格,她昨天还被妈妈训了,今天又被他说。
她犟嘴:“那和你也没关系呀。”
“?”
梁肆眼微微眯起,溢出声笑:“以后别人问起,我前女友相亲对象磕碜,显得我很差劲。”
“……”
“怎么没有关系。”
沈初意无言以对,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她憋出来最佳回答:“那……我以后找好点?”
“不太可能。”梁肆抬了抬下巴,“比得过我的人,有几个都是长辈,已经结婚了。”
“……”
沈初意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自恋呢。
大约是逗够了,梁肆结了账,又从桌上拿了颗糖给她,从茶楼出去时已经接近九点。
不知道是不是巧,刚才还在对话里提到的孙鸿,现在正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蜜雪冰城,他旁边还有一个陌生女孩。
同样的话术:“我新买的车,里面放了香水,正好是你喜欢的味道。”
沈初意很震惊,昨天他才和自己相亲,今天就又和别人相亲或者约会了?
梁肆听笑了。
明明没关系,沈初意总觉得尴尬,好像他笑自己眼光差一样。
对面的孙鸿显然也看到沈初意了,还有她旁边的梁肆,男人牵着德牧,单手插兜。
一眼看过去,宛如一家三口。
沈初意正惊讶于孙鸿换人的速度,手腕被捉住。梁肆拉着她,一手牵着小五,“走了。”
她没能反应过来。
梁肆把她推进车里后,手搭在车门顶,居高临下地看着车里的女孩,懒洋洋地开口:“要去民政局的。”
沈初意:“啊?”
去哪儿?!
孙鸿听得眼神一闪,只觉得昨天被欺骗了,又觉得沈初意不可能找到这么厉害的,但听民政局又愤怒,昨天才和自己相亲,今天就要结婚了,却不敢过来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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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开出去后,沈初意才回过来神:“梁肆,你、你没说错吧,去民政局干嘛?”
不是在茶楼里说清楚了吗,怎么突然要去民政局,她现在呼吸都有点窒住,又提醒他:“民政局今天不开门。”
梁肆反问:“嗯?所以开门,你就敢去了?”
沈初意睁大眼。
她反应过来,该不会,他能让民政局开门吧?
——好像也、也不是没可能?
沈初意想起刚才见到的孙鸿,站在梁肆的旁边,仿佛天壤之别,不怪他那样说。
方曼的话又跳跃进她的心头。
没人能比得过梁肆了,他是她的世界里能遇上最好最优秀的人。优秀到,他们的全部都比不过他的一个点。
手机振动。
方曼发来的消息:【求婚成功了吗?】
成功什么呀,她压根就没说。
沈初意打字:【没有。】
方曼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他拒绝了?】
不应该啊,要是她,沈初意一开口,那肯定马上同意。
沈初意回复:【我跟他说昨晚不是求婚什么的……】
方曼:【你不如将错就错得了,万一他同意,你就能得到一个甩别人一百条街的老公,不用被催婚相亲了。】
半天没得到回复,她又问。
方曼:【吱个声】
沈初意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梁肆优越的侧脸,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和冲动。
“去就去。”
声儿没吱给方曼,吱给梁肆了。
梁肆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腕骨上的表滴滴答答地走着,他掰了下后视镜,照出她完整的脸。
“沈同学。”他称呼她如少年时,音色清冽:“你今天没喝酒吧?”
沈初意心提起:“没有。”
她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听见他问:“你刚刚那话,听起来很像要和我结婚。”
结婚二字太招耳。
沈初意蜷起脚趾,摸不准他的心思,忐忑不已,张了张嘴:“……你、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她声音小的时候,绵软如酥。
梁肆慢条斯理道:“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必须同意?”
“……”
不同意就不同意。
沈初意的勇气就像气球,没系紧,变得越来越小。
她一下子泄气了,脑子里乱乱的,就当今天是一场梦,佯装淡定:“哦,好的,那现在要去哪儿,我要回家的。”
“去买花。”
梁肆沉吟:“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吧。”
车后面的小五听见买花两个字, 叫了声,脑袋伸到两个驾驶座之间,沈初意摸了摸。
她昨天也是坐梁肆的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