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李青溦定睛一看,瞧见那正是昨天她送给李曦的念珠。那珠子是小叶紫檀做的倒未见损坏,只是那底下坠着的碧玺珠摔碎了。
李青溦眉睫压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斜睥她一眼:“周夫人这是做什么?”
先前李青溦年岁尚小,小周氏还未发现。待今日一看她才发现,她与县主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天生就是讨债来的命!
小周氏眯着眼,忒了一声,“曦儿叫你这念珠闹地撞了邪祟,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倒是揣着明白装了好一手糊涂!”
李青溦闻言清冷的脸上无动于衷,只是眉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好好地,如何会撞了邪祟,该不是有人心中有鬼吧?”
小周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仿若被她给看穿,正有几分恼羞成怒,猛然走前几步便要掴李青溦。
只是她刚扑过来,林嬷嬷便一把将她的手给捏住。
林嬷嬷平日里抡过多少锅铲,如何能叫一个小周氏拿捏。
只将她的手牢牢攥住,哼笑道:“到底是小门小姓商户家里养出来的,一点子规矩也不懂,有事说事便是了,哪有做嫡姑娘的只是说一句话,做姨娘的上来打脸。成什么体统,真是白白辱没门楣!”
她这话说得难听。
小周氏生平最厌别人叫她姨娘,一时气的喉头一甜,难以抑制脸上的神情。
她看出同南苑的人碰不得,又捂着帕子冲着李栖筠哭:“郎君,妾生来命苦,不敢求大姑娘将妾放在眼里。可曦儿叫她这念珠闹地邪祟撞身,如今生死未卜,她竟还这般颐指气使的,万望郎君能替我做主!”
李栖筠早将她刚才的跳脚行为看在眼中,一时沉着脸瞥她一眼。
“行了,你先别说话了,成什么体统,叫我问几句便是了!”他转头又问李青溦,“曦儿昨日中暍久未醒,据说他昨日也就与你有来往,你可当真做了什么?”
四周虽是吵吵嚷嚷的。李青溦倒是听明白了。
想是李曦发了什么病如今昏迷,小周氏左手锣右手鼓地演戏,非要说是她送给李曦的那念珠不好,李曦是叫她冲的、妨的。
李青溦一时觉着好笑,看向一旁的李栖筠:“原是为这种事情叫我来。”
她自然不信她爹爹能全信这种无稽之谈,想来也是小周氏母女哭天哭地,定要他给个交代。她爹爹想着息事宁人,这才将她给推了出来挡事。
作者有话说:
63、二合一
“此事我确不知晓, 并不是女儿所为。”李青溦本觉着麻烦,懒怠将事情搞大,只是问李栖筠, “曦儿现在如何了?”
只是未等李栖筠回话, 一旁的小周氏便冷笑一声抢白:“你说不是你便不是你了?竟也好意思问曦儿如何, 也不怕烂了舌头, 曦儿如今这般怕是遂了你的意了!”
林嬷嬷火冒三丈:“你又有什么凭证不成,白的红口白牙的乱吣!”
小周氏道:“外头那马道姑乃是乩身灵婆。方才你们未来之时亲自占乩算出来的:作法捏鬼之人居南,其它的凭证去你们南苑一搜便知了!也不知大姑娘有没有胆子叫我的人去搜一搜?”
林嬷嬷忒了一声:“那跳大神的说是我家姑娘便是了,我还说府上刘嬷嬷是混球王八呢!她是吗?”
正作壁上观的刘嬷嬷:“……”
林嬷嬷白她们一眼, 又道:“嗳哟, 还有, 你要搜便叫你搜?倒想得美!万一鱼目混珠真真将什么晦气玩意放进我们南苑里头, 谁说得清楚?”
小周氏:“你这就是强词夺理!那马道婆乃是乩身灵婆,如何便是什么跳大神的。”
二人你来我往说了半天, 一时唾沫齐飞。
李青溦听到这里算是清楚小周氏又在整幺蛾子, 指不定又有什么名堂,一时打了个哈欠。
又见这小周氏明摆着一副给她下套的样子,她若不跳,是不是真对不起她?
她一时顺着她的话音道:“乩身灵婆,我还未见过;只是听说请仙时乃是百毒不侵又刀枪不入不见血之人, 可有此事?”
小周氏一时不知她是何意思,皱了皱眉头,哼地一声:“那是自然, 我知道今日之事重要, 请的自是附近最名高望重的马道婆。自不会冤枉姑娘便是了。”
李青溦点头:“周夫人既这般说, 将人请进来见见便是了。”
一时传了那灵婆。
那灵婆跪在地上, 很有几分言笑晏晏:“请各位老爷夫人姑娘的安。府上之事我已掐算过,各位也不必忙,待我请了大仙来问询问询便是了。”
她一面说了这些,一面在神堂前不知写了什么,又是烧又是拜又是念的,直闹得院子里更加地烟熏火燎。
许久,她突大叫一声蹦起三四尺高,口内念念有词,突往自己两个颊边钉进寸长、拇指粗细的一根铁钉,似一点都不见痛。几个胆子小的侍女皆叫嚷着后退一步,连李栖筠都吓了一跳,险些跌到台阶下。
再打量那神婆。只见她白眼微翻,浑身震颤,又满面红光。
她看向堂前一行人,口中发出男人之音,念念有词,似实在念法号,一时又从李曦床榻底下取出几个写着李曦年庚的青面红发的纸片鬼,一面大喝一声:“南无解冤孽菩萨,本仙闻得府中人口不利,面前此小鬼与邪祟交而害人,特来解难。”
她一双枯瘦的手指向李青溦。
小周氏一时像得了令一般叫嚷起来:“早知你看我们娘几个不虞,如今竟这般谋害李家独子。真真是毒妇一个。”
她捧着帕子,一时只是干哭:“可怜姐姐在时,那样菩萨心肠的一个人,只是走得早了,竟留下你这么个祸害来!李家再要你不得!郎君事已至此写,还不快快报了族中,将她带走定罪了事啊。”
李栖筠本心里就是半信半疑的,见马道婆那一手,一时又想起先才答应周氏的话,当下皱眉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李青溦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栖筠和小周氏一眼。
“女儿若再说对此事毫不知情,想爹爹也不信。那便算此事是女儿做的,正好问问爹爹,真是女儿所做爹爹当如何?”
李栖筠捻须看她一眼:“伯府人丁不旺家祠也荒废。你若当真谋害李家独子,这般蛇蝎心肠又搅弄地家宅颠倾,我自会报了族祠,到时如何,自有族中人评判。”
李家族祠还在李家祖籍青州。是存放先辈牌位、举行各种仪式、也是公开处置违犯族规、重罪的族人之地。
李青溦若当真被送去了那里,名声自然也是半毁了。此事还未水落石出,他爹爹便说出这样的话,回护周氏的意图如何叫人看不出来。
李青溦心头早知她爹爹如何,一时只觉着可笑,半晌点头道:“可若是此事并非我所做,乃是有人故意加害,爹爹如何做?”
她说到这里,目光下移,恰与一旁的小周氏对上,一时仿若有火光四射。
李青溦弯唇:“寻衅之人又有何下场?”
李栖筠沉思片刻:“事已至此,若真有人故意加害寻衅,自也少不了他的,该如何便如何。”
李青溦点点头,轻笑一声:“那女儿确还有几句说好说。”
李青溦叫林嬷嬷将她推去那马道婆跟前,一时瞧了瞧她脸上铁针:“先才便问过周夫人,马道婆乃是乩身灵婆。我虽第一次见乩身,但以往也是听说过的。”
“听说乩身灵婆请仙后,刀剑不入、百毒不侵。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