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谁叫这旁支,竟出了一位太子妃!
作者有话说:
平西王府。
李家的事, 未有多久便传了过来,李青溦对李家的人已没有什么期待,所剩的也只有平静, 闻言只是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仍忙着自己手头的事。
过几日便是中秋, 屋里的小几上摆着月饼和应节的瓜果等, 一旁,几个女官正将衣衫潮润后,置于熏笼上熏香。
衣衫乃是圆领天青金绣云凤纹理鞠衣,金绣云凤的直领对襟大衫等物, 乃是仪鸾司送来的太子妃冠服, 过几日的李家族祠需用上。
香气袅袅, 李青溦坐在绣墩上, 案上放了好些料子。
她面有沉思,问一旁的王女使:“陆…太子殿下平日里的衣衫, 可有什么喜欢的样式颜色?”
那女官正是先前去李家传过话的女官, 很是机敏聪慧,前几日是听了太子妃欲做中衣,此刻听她这样问,知晓太子妃是要给太子殿下做中衣。
她笑了一声,实话实说道:“太子殿下素日的衣衫不爱纹饰。”她笑指了一匹玉白的暗花绫:“太子妃不若选这匹, 柔软平滑,想必不错。”
李青溦看了几眼,唔了一声。
她瞧着是有些素?反正她的衣衫, 无论里外的, 若是这般的素, 她向来是不爱穿的。便又想到陆珵, 若她这般缝制出来的衣衫,他会不会觉着自己未上心呢?
李青溦正想着这些,突愣怔片刻,想起自己还不知晓陆珵衣衫的尺寸,面上有几分失笑,正要指人去问,瞧一旁王女使一眼,又有些不大好意思。
恰这时外头一阵喧哗,李青溦往外看一眼,原是小翠虎头虎脑地飞进来,撞歪了竹篾帘子,又将门口的蝇帚子给撞倒了。
门口,几个婆子正说着话。
“这几日已不那样热了,待过了中秋,将竹篾帘子拆掉好了。”
李青溦瞧了小翠一眼,突有了主意,叫人拿了纸笔来。
……
晚间,陆珵正从垂拱殿出了正门,正要上轿突见小隼飞过檐甃。
它落在一旁的矮树的树杈上,枝桠一动,近一月未见,这小隼显而易见地又胖了一圈,陆珵停下脚步,看它一眼:“何事?”
小隼啾啾叫了几声,露出脚上绑着的小木筒。
陆珵从那小筒中取出一小张绢布,上头的画着的东西倒也简单,乃是一个白衣宽袖着中衣的男子,手拿布棉尺比量自己的腰带。
倒也一目了然,陆珵轻笑一声,将绢布细细收好,吩咐一旁的裴三从马车中去取出纸笔,落了二字装进木筒中,又取了些肉干喂过小隼,才又将它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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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中秋在迩。
早早地,街上都家家箫管户户笙歌,到处飘着花香和玉桂香。平西王府也早就备下了瓜果供品。
李栖筠支人去叫李青溦过中秋,徐氏未同意,这几日府中事实在事多,他便也作罢了。
到了十五这一日,一大早,平西王便带了宋曜、宋岚,还有宋欢几个男丁到开府中祠堂行礼。以往中秋节都是在并州过的。宋家人丁兴旺,小辈自然也多,到了十五这一日自然十分热闹。今年虽是在京城过,人也少一些,但徐氏还是办得极为隆重,早早地开了正门,又吊了玻璃大灯。
到了傍晚,天幕四沉,府中一片张灯结彩,灯彩氤氲。
月升拜月之事,向来是女子之事,李青溦早早收拾过,同徐氏从抄手游廊过愣,进了正屋堂前月台。月台上焚沉香、禀风烛,吊了羊头灯笼,桌上陈设瓜饼和各类果品,地上铺着拜毯锦褥,李青溦盥手拜过月,才出了正房,到了屋后的园子里。(1)
正是八月,夜凉如水,桂花浮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边。
风动树影,传过一阵阵的闷香,有桂香,也有酒香。一阵劝酒声传过来。
“京中多得是什么留香酒、蔷薇露之类的小酒,却并未见识过我们并州的烈酒。既要做并州的女婿,便须得过了老夫这一关。”
是平西王的声音,离得远李青溦也未听全,只是听见平西王似要喝酒,不由走前几步,有几分不赞同:“什么过不过关的?外公要灌谁呢?”
“上了年纪便要少饮一些,黄汤又是什么好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绕过两架围屏,便见上面摆了几方红木翘头桌,上陈设瓜饼和各类果品,酒菜拼在一处。
对过一鼎小炉,正在温酒。
宋曜、宋岚几个坐在西侧的毯垫前,正座,平西王盘坐着。几人具是华服玉鞓。
对过东席上,一身朱红小衫儿的宋欢坐在东席,正捧着个瓜仁油松瓤的月饼,见了李青溦,眼睛一亮:“小表姑!”
他起得忙了险些跌跤,身旁围屏遮住的地方伸出来一把手将他扶住。
那修长有力又筋骨分明,指甲修剪的圆润平整,十分眼熟。
李青溦怔忡片刻,便见围屏一动,一道挺拔的身影站起身来。他着一件绛红绣间云纹的襕衫,紫金冠束发,黑玉似的眉眼带笑,十分端正。
今日是中秋,陆珵一早带人在天坛祭祀过。庆帝早去了大高玄殿,宫中一切倒是从简,女眷拜月宴会也未有他什么事,便来拜会。
他看着面前的李青溦,满眼都是笑意,曳裾行礼:“李姑娘。”
李青溦不自不觉地勾起唇角,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垂眸还了一礼,轻声问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陆珵还未说话,一旁的宋欢抢白一声:“姑父自然是来看我的,姑父来还给我带了孔明锁和窟儡子呢!”
今日陆珵来时,给他带了那般多的玩具,还陪他解了好几个孔明锁呢,在宋欢心里,陆珵的地位已超越他什么都不会的三叔宋曜,在他心中有了很重的一席之地。
童言无忌,李青溦一面觉着好笑,心头却在想他明明是来看她的。只是她也不好意思同一个小孩置气,有失身份,只是挑着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宋曜正坐在一旁,表兄妹十几年近二十年,他倒极少在她这小表妹脸上这般带着羞怯的神情了;不由想闹她一闹,轻笑一声啧了一声拱火:“哦,当真如此?你姑姑想必并不这样认为。”
下一瞬,宋欢一双招子抬起,一眨不眨地瞧着李青溦:“真的吗,姑姑?”
李青溦还不待回答呢,他一双吃过月饼的油手便抓着她的衣襟了。
李青溦素来体面,又喜洁净,不由嗳哟一声后退几步,避瘟神一般般的:“是来看你的,是来看你的。祖宗,还不快快把你的手拿开。”
宋欢吐了吐舌头这才拿开手,众人一齐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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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男眷们饮酒说事,李青溦留着也不合时宜。再说,她同陆珵乃是未婚男女,虽在他们并州也并不多在乎这个,只是李青溦也不好意思留着。
她先叫人将宋欢给送了回去,自己临走前,又特意嘱咐叫众人少饮,尤其吩咐了宋献。宋献嘴上应承,待她一走,又叫人取了从并州带来的烈性酒碧澜堂。
几人一起说事。
平西王本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听闻他素来少年老成,有决断,为人沉静。
储君二十年,倒也做过几件利国利民之事,是以也夸赞过他几句有人君的品格。
今日倒也发现他并不自恃身份,性情温和擅倾听,又颇见多识广。一时话匣子打开。
几人说着说着,自然便说到了并州同附近林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