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下了这事,过两日我那侄儿就来给姑娘磕头。”
“我与您是一样的人,与您的侄儿也是一样的人。都是一样的人,又何必要磕头?”婉竹道。
她与旁人唯一的不同,便是靠着这一身皮囊成了齐衡玉的外室。
说到底也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罢了。
为了成为堂堂正正的人,她还有许多的路要走。
婉竹说这话时已敛起了笑意,水凌凌的眸子里烁着热切的光亮。
邓厨娘拍了拍她的柔荑,觑一眼厨灶间外空无一人的廊道,便压低声音道:“剩下的干菊花都被我收在靠窗的那个瓷瓶里了。”
只是她到底惧怕这等以次充好的事会被人察觉,说话时便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婉竹见状便闻声劝解她道:“您别怕,菊花也能清热解火,喝下去对人没有半分坏处。”
不过是少了行气活血的功效罢了。
可这等时节又该去何处寻旋覆花来?她没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不得已,婉竹只能用与旋覆花极为相似的菊花来熬汤,加了枸杞、红枣与冰糖,便也喝不出菊花原本的味道。
至于齐衡玉午膳时的怀疑,她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齐衡玉其人,是活在钟鸣鼎食世家里的世子爷,见过的阴私算计应是比她吃过的米还多。
要想走进他心间,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晚膳前夕,齐衡玉总算是瞧见了消失许久的婉竹。
她不知何时已坐在了临床大炕上做起了绣活,姿态娴雅,模样沉静。却无端地激起了齐衡玉心里的怒火。
足足等了一刻钟,见婉竹仍是在一动不动地做绣活,齐衡玉这才清咳了一声以示对她的提醒。
因这突兀的声响,婉竹放下了手里的绣绷,从中拿出了早已绣完字的香囊,起身走到了齐衡玉身旁。
她垂着首,不曾瞧见齐衡玉脸上的阴云密布的神色,当下便鼓足了勇气说:“我给爷绣了个香囊,烦请爷不要嫌弃。”
话毕。
齐衡玉也耐着心神望向了婉竹手里的香囊,这香囊小巧精致,边摆处绣着花团状的金丝细边,正中央还绣了一个玉字,一瞧便知是花了心思的活计。
心池盈满的怒意总算是消弭了一些。
齐衡玉再瞥一眼那香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如今甚少有人在香囊上绣字,没得生出几分土气来。”
说着,他便伸出手接过了婉竹递来的香囊。
一更 委屈。
齐衡玉嘴上如此嫌弃,可转头已把那香囊放在了玉枕旁。
静双进屋来将他搀扶起身,顺道把李氏的吩咐一块儿说了出来,“太太记挂着爷,问爷何时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