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事于她而言只是无妄之灾,可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在无边的权势面前,下位者的明哲保身都是一种僭越。
“多谢老太太指点,妾身知晓了。”婉竹弯下了膝盖,乖顺地朝着齐老太太说道。
“下去吧,明日燕姐儿大婚,你不必去前院凑热闹,我会让人给碧桐院单开一桌,让你们好生热闹一番。”
李氏好似是疲累极了,朝着婉竹摆了摆手后便陷进了紫檀木太师椅里。
次日。
齐国公府的前院锣鼓喧天,热闹的声响飘进了碧桐院里。
金玉站在廊道上眺望了前院的方向,见那一头红绸飘扬,不免起了两分艳羡的心思。
好在碧白与碧珠两人去大厨房将两个三层的食盒取了回来,让金玉忘却了前院的吵嚷。
热热闹闹地用好膳后,婉竹怕她在丫鬟们会不自在,便自个儿进里屋午休。
邓厨娘却是不爱凑这个热闹,跟在婉竹身后进了里屋。
“那良嬷嬷有个小儿子日日在赌坊里赌钱,被庄家设局欠了好些钱,辽恩公府人出面为她儿子摆平了这事。”邓厨娘小声地与婉竹说着府里的内情。
婉竹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答道:“虽没伤到她们什么,可好歹也断了她们在老太太那儿布下的这一步暗棋。”
良嬷嬷可是一记杀手锏,谁曾想会折损在一件小事之上。
“我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嬷嬷。”婉竹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满目真挚地对邓厨娘说道。
邓厨娘却是面色难色地说道:“我是姨娘的人,为姨娘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只是红喜那儿……”
自从邓厨娘知晓了红喜与采月生了情愫之中,便想着法子要从采月那里套话,婉竹则想了个更干脆利落的法子。
她让红喜在马厩里约见采月,而她则半路杀出来撞见这两人的私情。
为了活命,也为了不让别人知晓红喜的存在,采月才不得已为婉竹做了一回事。
做的事也很简单,不过是让她去瞧一瞧杜丹萝的妆奁盒或是旁的多宝阁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粉末。
采月不负众望,找到了杜丹萝妆奁盒里一包只用过一半的桃粉。
既如此,这一场阴谋便完完全全地浮上了水面。
“你让红喜放心,我答应过他的事不会食言。”婉竹朝着邓厨娘莞尔一笑道。
邓厨娘自然不会怀疑婉竹的品性,她既答应了红喜会保全采月的性命,那便一定会做到。
“姨娘,采月为何一定会出事?世子夫人身边有这么多的丫鬟,她既怀疑有内鬼,怎得就能料定了那内鬼是采月?”邓厨娘不解地问。
婉竹没有答话,只是起身去翘头案旁写了两个字,让邓厨娘去前院跑一趟,亲手交给齐衡玉。
松柏院内。
荣氏坐于上首,段嬷嬷在一旁伺候。杜丹萝则带着朱嬷嬷在前院迎宾待客。
底下的丫鬟们跪了一地,采月、采绫、双菱、采霜为首,其余的二等丫鬟们在跪得离荣氏更远了一些。
她淬了毒般的眸子睥睨着底下的丫鬟们,冷笑着出声道:“还是没有一个人肯说?”
话音甫落。
段嬷嬷便上前朝着这些丫鬟们的脸上扇去一巴掌,每个巴掌皆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有些年纪小些的二等丫鬟受了这等无妄之灾,立时便红了眼眶。
“你们夫人院里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内鬼,要么是偷听了我和你们夫人说话,要么是偷偷看了你们夫人的妆奁盒。”荣氏虽罚了所有松柏院内所有的丫鬟,可目光却只落在四个大丫鬟身上。
那些二等丫鬟平日里甚少进松柏院的内寝,只有四个大丫鬟才能知晓她们的计划。
内鬼,定是出在大丫鬟之中。
“嘴倒挺硬。”荣氏讥笑一声,便对段嬷嬷说:“把梨花巷的罗婆子叫来。”
双菱霎时抬起了泪盈盈的眸子,恳求荣氏道:“求太太饶命。”
梨花巷的罗婆子臭名昭著,经手的卖卖都是把女孩儿卖去做皮肉生意,什么暗寮娼馆,统统都是她的门路。
若交在她手上,后半辈子也就没了指望。
“我知你们四人是好姐妹,平日里同气连枝,既是不肯说,我便替你们夫人做主,再换四个大丫鬟。”荣氏如此说道。
这话一出,怕的浑身乱颤的双菱望了采月一眼,只轻声说了一句“对不住”后,便大声答了荣氏的话:“太太,这几日采月做活一直心不在焉,前几日还趁着我们熟睡了之后偷偷跑了出去,若有内鬼,只可能是她。”
其余几个大丫鬟只知垂头不语,既不附和双菱的话,也不出声驳斥。
采月身子止不住地发颤,却是持着一口气不敢松懈。
荣氏对着段嬷嬷讥诮一笑道:“奴才秧子就是下贱,不过吓一吓就把平日里的好姐妹给出卖了。”
段嬷嬷只赔笑道:“还是太太您有法子。”
荣氏笑着笑着便敛起了面容,只把手上喝了一半的茶盏往采月身上砸去,她冷不丁地发难让采月始料未及,那飞溅着的茶盏正巧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贱婢,你们夫人哪一处亏待你了,你竟敢这样对她?”荣氏方才不过是在死死压抑着心中的怒意,此刻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她先指着采月破口大骂了一番,而后便让段嬷嬷去拿棍子来。
“先打上二十大棍,留她一口气在,再送去罗婆子那儿。”
采月听得此话后立时便吓得落了泪,她倒在地上朝着荣氏求饶,两个壮硕的婆子将她向拎畜生一般拎了起来,转眼就拿破布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按在了春凳。
“脱了裤子打。”荣氏怒意凛凛地说道。
这话一出,连双菱也忍不住低泣了起来,她自觉对不住采月,一颗心苦的仿佛能拧出汁水来一般。
那两个婆子立时就要去扯采月的裤裙,采月宁死不从,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些气力,竟然咬上了那个婆子的手。
那婆子吃痛,反手便朝着采月的脸上扇去了一巴掌。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齐衡玉推开了松柏院紧闭的院门,瞧见了院内一团乱麻的模样。
高高在上的荣氏,被按在春凳上的采月,两个攥住采月衣衫的婆子。
“衡玉。”荣氏惊讶万分,唤了齐衡玉一声便给段嬷嬷使了个眼色。
段嬷嬷立时岔开了那两个穷凶极恶的婆子,笑着对齐衡玉说:“世子爷怎么过来了?这儿有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太太正在处置她呢。”
齐衡玉已从齐老太太那儿知晓了荣氏与杜丹萝欲陷害婉竹的行径,自然是不会相信段嬷嬷的话语。
他迎上了荣氏探究的目光,行了个礼后说道:“岳母见谅,我也是因一件小事情来寻采月,前院不少的宾客们都还在等着她,为了不伤及齐国公府的颜面,只能先把她借走。”
这理由蹩脚又拙劣,齐衡玉简直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荣氏此刻是当真动了气,昨日在朱鎏堂被弹压的死死的怒气堆积到了今日,在齐衡玉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说出口的一刻到达了顶点。
“衡玉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你们齐国公府的颜面重要,难道我们辽恩公府的颜面就不重要了吗?”荣氏说这话时嘴角虽挂着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齐衡玉好似料到了荣氏会用这一副冠冕堂皇的话语来喝退他,便也不急不躁地说道:“岳母是误会我了,我将采月带去前院不知是为了齐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