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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知道鹤景霜的师尊白时念已经走火入魔的,鹤景霜非常谨慎,早就和他商议好各种可能的预案,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糟糕。
不过等鹤景霜把眼前人引走,河宵立刻就会带身边人入海,在茫茫大海中,纵使渡劫大能又如何,决计无法找到他们。
鹤景霜对闻时摆手:“此处不是叙旧之地,闻姐,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再说吧。”
“应当如此。”
鹤景霜想着闻时的表情和话语,微微眯起眼睛,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和闻时到了酒楼楼上的包间,她要冒险浅浅试探一二。
她在赌,赌白时念的心魔没有告诉这具独立分神真相。
她要赌,赌伪装成“闻时”的白时念分神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落座后,鹤景霜注意到闻时的犹豫和眼中的焦急,知道自己必定赌赢了。
“景霜,你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鹤景霜抱胸冷笑:“字面意思。”
“我恨不得……”想起当初那种心碎的感觉,身体每一处都被玩弄舔舐的感觉,鹤景霜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她用力磨着牙,“呵,闻姐,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也不要再说玄剑门的事。”
“我已不是玄剑门弟子,不过一条逃出来的丧家之犬罢了。”
鹤景霜就是故意在闻时面前表达自己对白时念的厌恶甚至憎恨,让这个还有理智的分神不敢对她多说什么,甚至把敌意转向现在被心魔主导身体的白时念。
果然,闻时眼睛睁大,连呼吸也滞住,她动了动口,终于还是犹豫着问:“景霜,是我所想的意思么?”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她把我当成挚爱替身,我不愿,就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还强行、强行引我双修,最后我装昏迷,趁她离开之际带着景容一起逃走罢了。”
像是终于有了个能倾诉心事的友人,鹤景霜一口气不带停地说出被她扭曲过的“事实”。
“可后来我与景容失散,又怕她找到,路上遇到刚才那几人,便扮作如今模样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路顺着安阳河,经过崇河,最后才逃到这海边,我就不信她还能再找来,若她当真顺着崇河找来,我就去跳海,宁愿死在无尽海里,也绝不让她得手。”
敢装作别人身份骗她,现在她也要骗回去!
鹤景霜怒气衝衝说完,心里的委屈也返上来了,眼睛里不自觉浮现出水色,她却咬着牙不让这些泪珠落下,生生又收了回去。
闻时根本不是她的朋友,是白时念的分神,闻时的性格喜好甚至说话语气……全部都是白时念这个混蛋编出来故意接近她的。
要是在她面前哭出来了,岂不是在对白时念示弱?那她还不如去死算了!
闻时下意识起身,想去安慰明显难过极了,却还要勉力装作坚强样子的鹤景霜,却到底碍于现在的身份,不敢做什么。
她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鹤景霜,心里已经把本体骂死了。
就算当真走火入魔了,她也不能如此对阿霜!
鹤景霜深吸一口气,勉强对表情僵硬的闻时笑了笑:“闻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狗啃过,还了她养我到如今的恩情,你不必多在意。”
“我的事都说完了,你呢,为何你会来此处,而且竟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闻姐,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为何,好让我早些改过来,我可不想被那人抓回去当成禁脔。”
闻时看着强颜欢笑,与记忆中少女模样已经截然不同的年轻女人,忽而幽幽叹了一声:“抱歉,阿霜,其实我……”
这人是想干嘛,难不成要坦白身份?鹤景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里明明白白全是警惕和敌意,大有闻时敢坦白就立刻暴起跑路的架势,闻时说到一半的话被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根本说不出口了。
“我、我过去与闻霜剑尊有旧,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前段时间偶尔遇到她,才知道你出门许久,似乎与她闹了些矛盾的事,她曾要我若是见到你,便将你带回玄剑门,有要事相谈。”
“哦,既然如此,你继续游历吧,不要管她,”鹤景霜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到底是庆幸还是失望,她起身,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冷眼说道,“若你将我的消息和如今装扮告诉她,此后你便是我仇敌,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你。”
鹤景霜握紧拳头,再也不看闻时的表情,快步便想离开,却被有些慌神的闻时猛地拉住手。
“放开,别碰我!”鹤景霜应激地发动攻击,想推开闻时,她反胃恶心得想吐,闻时却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滚!不要逼我动手!”
如此激烈的反应让闻时下意识松手,讷讷道: “阿、景霜,或许事情有误会,我……”
“误会?”鹤景霜笑了,冷声质问她,“你可被最亲近之人压着粗暴地将身体一寸寸侵占过,那你可曾被最信任的师尊欺瞒,从头到尾,我的身份,我的存在,我以为的师徒关系,全部都是谎言。”
鹤景霜一边说着,还要用手去抓刚才被闻时摸过的地方,她用了好大力气,连法衣都要抓破,好似被什么脏东西沾上,让她恶心得要把那里都割了一样。
“是,她是痛失挚爱失去理智,可那与我有何关系,从头到尾我就只是她养大的徒弟,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纵使我最爱的师尊想要我的性命,我也甘愿,可在她眼里,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她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