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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非常虚幻,好像一戳就要消失了似的,鹤景霜都没敢对这个小人大声说话,轻声问道:“你很生气吗?”
“哼,别明知故问!”
她们本就是一个人,当鹤景霜发现她之后,她们的情绪便联系在一起了。
“好吧,我很抱歉,之前一直不愿接受现实,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鹤景霜叹了一声,问道,“你能告诉我过去的事吗?我想让她高兴。”
“她当狗不是当得挺开心吗,别管她,”她抱膝缩成一团,知道瞒不了鹤景霜,最后很小声地抱怨,“反正她都说有没有记忆无所谓了,你别管她啊。”
“但是师尊更想要她的阿霜,不是我。”
她没给鹤景霜反应,但鹤景霜知道她犹豫了:“我一定会惩罚她,不会轻易原谅她,我也还在生气。”
“……让她跪下来哭着求我,不然我才不原谅她。”
“嗯……跪应该做不到吧,但是哭着请求肯定可以。”
“你给我狠心一点啊!”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她呢。”
谁让不管是从前的闻霜还是现在的鹤景霜,都很爱白时念呢。
若有似无的叹息过后,白衣小人融进了旁边的黑衣小人里,鹤景霜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忽然间,她就想起了过去的事。
从穿越被关在剑里,到发现自己被人使用,强烈的抵触心理被灵剑主人用行动融化,因为担心那个过度在意剑灵想法的剑痴笨蛋被人杀死而主动杀人,一点点接受白时念的存在,接受自己的身份,直到白时念重锻剑身时被她触碰到灵魂……
鹤景霜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她被白时念触碰到灵魂时从心底涌出强烈的满足感,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太舒服了,比被灵力包裹剑身,比被白时念仔细抚摸的愉快感要好上千倍万倍。
所以她逃走了,她躲在不知名的小山头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那个笨蛋,她想告诉白时念自己的真正身份,她并不是天生剑灵,而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外来者。
可是她不敢,因为白时念爱的只是剑,不是她。
她很犹豫,但最后还是愿意勇敢一点,她想相信白时念对她的喜欢不仅仅因为剑灵的身份。
她让白时念带她去海边看日出,白时念应该发现了不对,但她还是带着剑去了,所以那时的她很开心,她是带着期待和喜悦告诉白时念真相的。
但是白时念的反应让她失望,甚至让她绝望。
白时念很生气,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她被封在剑鞘里,什么都做不到,无法和人交流,无法感知外界,她很努力控制剑身想引起白时念的注意,但白时念一直不肯理会她。
她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被扔在哪里,她在这样漫长孤独的黑暗里一点点想明白了,她真的变成了一柄剑,没有行动自由,没有人格,过去她之所以能任性,都是因为白时念的纵容,这种纵容是对“剑”的。
在白时念心里,闻霜剑是自己的所有物,她愿意纵容剑灵的任性,可她也能随时收回对剑灵的偏爱。
何况,她对白时念说了,她是人,不是剑灵,她本来不是白时念的剑。
这就是她被收回所有宠爱,被扔进黑暗再无人理会的原因。
白时念的喜爱竟然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可她却因此爱上她,甚至愿意放弃人的身份,真正当她的剑。
现实太残酷了,残酷得摧毁了她对白时念刚萌芽的那点爱意,让她绝望,绝望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更让她绝望的事又发生了。
白时念受了重伤,她的血流到剑上,原来她一直将剑放在腰间,没有收回储物空间。
她好像又拾起了一点希望,她很努力地想和白时念说话,却只能听到白时念重伤后虚弱的呼吸声,她害怕白时念死掉,她哭了很久,然后白时念终于回应她了。
可是白时念说,要当她的剑,就得听话,再也不许任性,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得服从。
多么苛刻的条件,白时念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只要一柄听话的剑。
但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是白时念的剑了,如果不听话,她又要被关在黑暗的深渊里,如果白时念一直执意不用她战斗,未来某天白时念死了,一柄没有主人的剑就成了废物,她会永远被留在无人关心的黑暗里。
如果她乖乖听话,至少白时念还是会喜欢她,还是会宠着她,不是吗?
残酷的现实逼迫她做出了选择。
她不是因为爱放弃自尊,而是被孤独和现实逼得绝望,不得已才当了一条听话的狗。
她是白时念的剑,她曾经喜欢过白时念,但后来她再也不喜欢她了。
她只是一柄听话的剑,哪有什么资格爱上自己的主人。
没多久,努力为自己疗伤的白时念被一个秘境吞了进去,幻境困住白时念,有什么东西将她从白时念怀里带走了,那个时候,有一道好奇的不带恶意的思绪接触到她的身体,好像在问:你是谁呀。
她当时竟然感觉到开心和轻松,因为那个思绪很明显不想剥夺她的自由和人格,好像他们都是平等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身份就被白时念抢了回去,而且她感觉到了,那个思绪被白时念击伤,好像就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