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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来救我们的人很厉害,比那个绑架我们的坏蛋厉害很多,她一定可以救出我们。”
鹤景霜知道,她在用自己当诱饵,有她吸引唐峥旭的注意,他就不会在意这些孩子们了,至于通讯,只要她遇到生命危险,白时念一定能感觉到她,这个恋爱笨蛋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从一开始,唐峥旭的目标就是她,她怎能让这些无辜的孩童遭受牵连。
她站在充斥着红雾的祭坛前,面无表情地问道:“唐峥旭,你想要我做什么,说吧,放了那些孩子。”
“闻霜,你并非此世之人,无根无源,是最合适成为血灵的人选,那些极有天赋的孩童乃父母胎生,即便我想,也无能为力啊。”
“血灵?什么东西,”她心里一跳,皱着眉又问,“你究竟在图谋什么,被逐出师门后连剑修都不当了,弄这些邪术,你是彻底放弃飞升可能了么。”
“呵呵,飞升啊,你可知那所谓的魔域就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仙界,你知道那些所谓的仙人将仙界战得破烂不堪后,竟抛下我们的世界,全部逃走了吗?”
唐峥旭大笑的模样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他转头看过来,那双赤红的眼睛让鹤景霜心惊,原来这人早就走火入魔,所做的事都是在清醒地发疯。
“你说我是残害同门的背叛者,可那些自诩正道的剑修却丝毫不在意世界之难,只知道拿走遗迹中的材料资源,我不过让他们和他们渴求的天材地宝一同被妖魔掩埋,怎么能叫我残害同门,又不是我杀的他们。”
“原来是这样,难怪长云长老只是将你逐出师门,并非让你葬身断剑崖下,他大概以为你是一时魔怔,所以才让小灵境内生出无数妖魔,这些因你而生的妖魔不会伤害你,却会伤害与你同行的队友。”
“呵,断剑崖,”唐峥旭嗤笑,挑衅地质问,“你真以为玄剑门对弟子有多少情谊?”
“哦我记起来了,从前白时念也在锻剑时发狂过对不对,你不是和她一起被扔到下面自生自灭了么,那时你就该知道,这满门剑修,个个都是冷心冷情,只在乎自己的剑和规矩的狂人。”
“维护那些所谓的规矩,也不过是为自身利益,世道不乱,他们才好收集材料锻剑,才好像你们那样,装作富家子弟出门,故意吸引歹人上门,大发横财。”
“什么正道魁首,全是伪君子。”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鹤景霜听到自己说出无比冷漠的话,“我是一柄被人使用的灵剑,为何要在乎所谓正义,外人死活与我何干,就算这个世界变成魔域那样的绝地,凡人全部被妖魔咬死,修士皆被魔气感染,因而自相残杀,那也是他们该的。”
“若魔气蔓延到天衍世界,你以为白时念能够幸免?!”唐峥旭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眼里红光大作,看着极为可怖。
“你这个外来者,既然受了白时念多年宠爱,如今也合该拿自己的命换她平安!”
“给我进去!”
她被暴怒的唐峥旭扔到了充斥着红雾的祭坛中。
鹤景霜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红雾一点点啃噬,一点点入侵,没有任何阻拦办法,这时候她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血生境吞人时的画面。
浓重的红雾裹住被幻境所困的羔羊,只是片刻就会散开,红雾散去后,只剩下一把散乱得连血丝都不剩的雪白骨头架子,它们落在深红的地面上,像是落入流沙那样被彻底吞噬,丝毫不剩。
那画面太恐怖了,太惊悚了,比任何邪修的献祭现场还要让人生惧,她想要挣扎,却被更深更浓的红雾紧紧包裹住,没人能救她。
那些红雾已经入侵到她身体中,没有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肌理,要将她一点点消化,从皮肤到肌肉,从经脉到丹田,这过程甚至是同时的,等到侵入整个身体,就要到紫府,将她的灵魂吞吃殆尽了。
可是等等,红雾发现了这具身体的奇特之处,那些肌肉组织并非单纯的肉身,所谓的经脉和丹田还带着别人的气息。最重要的是,遍布全身的,那些最细小的毛细血管中流淌的,好像不是真正的血液,而是一种类似鲜血,却比鲜血更珍贵,更让红雾感觉亲近的……竟然是它的同类!
那些红雾疯了似的涌入到她紫府内,想带走她的灵魂,这是它们的同类,被人关在这副孱弱的身体里,一定要带走她,不能让带着邪念的外人控制她。
刚好就是这时,整座山被带着极寒之气的磅礴剑意整个削平,这处从未见过阳光的山洞终于被太阳照射,还没有成长起来的血雾被太阳一晒,越发汹涌翻滚起来,如此凛冽的杀意,危险,危险,快逃!
要带着她一起逃!
可是已经快要来不及了,血雾卷起紫府中一部分魂体,仓皇潜入地底深处,其他事都无关紧要,绝对不能让敌人找到它们!
就这样,将她当做同类的血雾卷着她藏到地底深处,藏到了连渡劫神识都无法探查到的地方,意识不清的她被红雾裹住,被红雾中至今仍未消散的怨念恨意侵染,甚至一度忘了对白时念的爱,隻记得对她的厌恶,隻记得对这世界的厌恶。
她也只剩下被憎恨怒气驱使的本能了。
外面的战斗持续了好久,终于停下,她感觉到外面还有一股衝天怨气,便小心翼翼驱使着一缕红雾向上探去,但怨气已经吸引不了她,她只能看到一个沙哑地叫着“阿霜”的深色背影,只能注意到这个背影身上落下的赤红血液,还有无色的,悔恨至极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