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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时念的神魂中蕴含她的道,可以直接伤到他人的神魂意识,这时候便一点点割下对方的意识体,再由鹤景霜吞噬进肚,反哺自身,化作己身能量,壮大两人的意识,越发有能力蚕食他们的意识。
忽然间,鹤景霜心中闪过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阿念的剑气能直接触碰到别人的神魂呢?好像从金丹期就是这样了,那个时候她明明伤得很重,放出的剑气还能吓得景容瑟瑟发抖。
真厉害,才金丹期就能用剑气伤到别人的神魂了,果然阿念是个天才。
只是一闪而过的思绪,鹤景霜没有问出来的意思,可是白时念却回道:“阿霜,我并非天才。”
“我只是,想与你交流,想更直接地,不经由灵剑便能与你对话。”
“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在我们第一次去安海郡时,我大概,便已经爱上你了,只是我那时还不懂得怎样爱人,隻想着让你无法离开我。”
鹤景霜的思绪顿了一瞬,她还在继续吞噬着敌人的神魂力量,可她的心神却全部被白时念的话,被她心中涌出的温暖所吸引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像是清冷孤寂的大地忽然被初升的阳光照射,遍地白霜在日光下逐渐消融,它们滋润了干涸的大地,为那些枯死植物提供生命之源,然后慢慢的,在荒芜一片的荒原上萌芽、生长,开出缤纷的小花,终于结出最甜蜜的果实。
“从前的宗门,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眼里只有剑,只有剑道,还有沉闷的规则,我也不例外。一开始,我并非真的爱剑,我是被收养的孤儿,还很年幼时便入了玄剑门,此后我的人生中便只有剑了。”
“那时我不觉得枯燥,比起饥饿的痛苦,比起濒死的恐惧,练剑反而是娱乐,能拥有力量,便能让自己活下去,刚记事起我就知道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没有力量的人,便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我的运气很好,拥有灵根,剑道上的悟性也还过得去,所以我像长云长老那样,被带回了宗门,有了改变人生的机会,周围的师兄师姐们都很爱剑,所以我觉得我也要爱,只是这样而已。”
“利用宗门提供的基础材料,我锻造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但我没有什么感觉,这只是一柄武器,可我的武器竟然不听使唤,拒绝为我所用。最初,我是愤怒的,可是身边的同门,还有长老们都很兴奋,认为这是一柄天生的灵剑,叫我好好珍惜,一定要和你和谐共处,讨你开心。”
“我是剑修,我应该爱剑,我要讨得你开心,让你听话,这都是我该做的事,为此我不择手段,终于,你回应我了,你愿意与我交流了。”
“原来你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你对世界充满好奇,不管遇到什么,你都用那么娇气的声音问我,我只会干巴巴的解释,也能让你开心。因为有了你,我才忽然间发现,原来这世界有如此多有趣的事物,周遭司空见惯的景色充满了色彩,就连最基础的灵草,在你听来也有意思极了。”
“阿霜,后来你对我说了自己的来历,说你讨厌当一柄剑,不想当剑灵,你说了好多话,可我满心隻想着,你不愿陪我了。”
“我很生气,很委屈,所以把你扔回剑鞘里,一个人回宗,可是好寂寞啊,为什么会那么难受,来时那些有趣的事物好像都失去了色彩,一路上无趣极了。”
“习惯了你活泼的声音和问题,再变回一个人,真的好孤独,我不想你离开,可我不知该怎么留下你,失去你的世界变得那么无趣,好像也没必要活下去了。”
“可是后来,你说你需要我,所以我才会兴奋到……忘了顾忌你的感受。”
白时念的思绪中又涌出了许多痛苦,鹤景霜也很难过,但她没有阻止白时念继续说下去。
“我很抱歉,阿霜,我一直心心念念着想和你更亲密地交流,就算没有碍事的灵剑,我也能讨你开心,也能留下你,可那几百年间,我从未真正听进你的心声,最终伤你那么深。”
“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仍然愿意爱我。”
鹤景霜终于笑着打断了爱人,她知道白时念后面想说什么,但她不喜欢听,也不需要这样的道歉。
“你这个笨蛋,都说了,不要用自轻自贱的想法惩罚自己,我爱的是你,又不是任由我使唤的狗。”
“嗯,要说道歉的话,我也一样啊,但是我不想再说了,也没必要。”
“我们彼此相爱,却因为笨拙伤害了彼此,错是双方的,才不要你一个人道歉呢,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知错能改就好,反正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这样就足够了。”
“不过能听到你的告白,我很高兴,我好像终于领悟到自己的剑域了。”
“但是阿念,我的剑域离不开你,必须要有你在,才能用,你要一直呆在我身边才行,我不准你离开。”
“当然,求之不得!”
真是的,竟然是在和伴侣神魂双修的时候领悟到剑域,如果让其他剑修知道,他们一定会嫉妒死吧,没脸说出去了。
白时念的剑气可以触碰神魂,是为了能与她更亲密的交流,白时念的剑域形似莲花,正如她在想到爱人时,心原上开满的霜白花朵。
那鹤景霜的呢?她修炼是为自己的欲/望,为实现自己的爱,而她最熟悉也最了解的爱,是白时念给她的,无微不至,清冷沉默,却最温柔不过,那是枝头白霜融化成水,落在花间的露珠,是没有具体形态,却无处不在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