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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你江家不能例外。”

“不是…”。江玉枫看着布条上字迹,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薛凌。念出来的,却是“君要臣死”四个字。

君要臣死啊,当年平城冰雪未消,宋柏立于城墙之上,前方是拓跋铣大军压境,身后已是一座空城。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从城墙上跳下去,了了二十年忠君守国的笑话。

他忠的什么君,守的什么国。他一身的热血,没凉在平城无边荒原,凉在了春暖花开的京城。可惜他死不得,他还要为了宋家满门性命多撑一撑,撑到粉身碎骨。

江玉枫捏着那张布条,直不起腰。他没见过宋柏,只见到了这一句断肠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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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

绢布细腻顺滑,力道大了,反而拿不住,江玉枫一个不留神,手里布条被呼啸而过的夜风带起,飘到空中打转,瞬间飞出老远。

薛凌脚尖点地跃起,又抓到了她手上。看着站起来的江玉枫道:“魏熠究竟该不该死”?问完不等回答,先行离去了。

她原本是去往平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亲历战事者,现在已经无需前往。但老李头带来的是宋柏一人之词,中间大部分内容也是猜测。她还要找个人参与了无忧公主一事的人当面对质,问问当年究竟是何种经过。

待京中与平城两方口供合二为一,真相自会水落石出。薛凌捏了捏手里布条,只要证据确凿,魏塱势必身首异处。

江玉枫拖着身子回江府,好像他那条腿真的瘸了一般。薛璃和江闳已在书房等他多时,见他面如土色,急忙问出了何事。江玉枫却还在思索薛凌那句“魏熠究竟该不该死”。

陈王,原太子殿下,是该死的。

江玉枫道:“爹,当年无忧公主一事,你究竟知,还是不知?”

无忧公主身死之后,江闳与江玉璃讨论过缘由,最终不敢怀疑整个局魏塱的手笔,认为这件事若非霍家狼子野心,就是拓跋铣杀了无忧借此攻梁,只不过魏塱最后借题发挥了而已。

“不知”。江闳在此事上行正坐端,自然答的毫不迟疑。当年江家自保不暇,确实没参与。

江玉枫颓然坐在椅子上,道:“是皇上,杀了无忧公主的人,是当今皇上。”

江闳一句“不可能”要脱口而出,又艰难的憋了回去,最后只喃喃道:“魏塱疯了”。

为了置薛家于死地,魏塱是真的疯了,怪不得免死金牌都救不了薛弋寒的命。

就如同薛凌一样,猜到这个答案的大有人在,只是,谁都不愿意去相信,非要等真相如利剑一般刺瞎自己的眼睛。

薛凌回到陈王府,将那张绢布条放进了床头装有孔明锁的荷包里,又找了个妥帖的盒子装着薛弋寒的金印。放起来之前,又仔细看了看。这东西说有用,用处也不大,薛家亲兵已散,很难聚起来了。说没用吧,至少是个身份证明,等她抽个空闲,去查查父亲故交,万一有可用之人,见面之时也好有个凭证。

一切收拾完了,方才躺下,胸中郁愤仍难消散,翻了好几个身都不能入睡。决定明儿就回齐家,齐世言那狗若有半个字支吾,她就……。

她要怎样,薛凌想了好半天仍是没想好。她看不见隔壁齐清猗此时是否已经入梦,但耳边总有齐清霏不停的喊“三姐姐,三姐姐”。这一声三姐姐,她能拿齐世言怎么样呢?大概是不能来硬的,还是要好好想想如何设个套。

最近后悔的事太多,如她后悔没早些杀了魏熠,这会子又翻来覆去的后悔当初就不该进齐家,直接绑了齐世言逼问,不行绑他几个女儿也行。反正当时谁也不认识谁,动起手来没有半点负担。

“为什么我们一只黄羊都没打到?那群人有那么多”?年幼的薛凌指着一群人问鲁文安,十分气恼。她和鲁文安转了大半日,毛都没捞着一根。却有一行人从她面前过去,用了好几匹马驮猎物。

“人家是专门的猎户,有的是手段。他们走一趟啊,别说今儿,怕是十天半个月,这块地都没兔子敢拉屎了”。鲁文安在一旁嘲笑着他的崽子。打不着就打不着,他们又不靠这个吃饭。

“这怎么行!凭什么他们全拿走,我去抢几只过来”。薛凌拿着马鞭跃跃欲试。这块地上的东西,她想要就要,怎敢有人在眼皮底下这么放肆。

鲁文安砸了一下嘴,这个崽子就这样,有时候毫无理由的蛮横,奈何他又不想违了薛凌心意,皱了皱眉道:“好好好,就去抢一只,不要多抢,你爹知道,咱俩都要完”。

薛凌得了许可,一扬马鞭就追了上去,没跑出多远,又绕了回来。没好气道:“算了算了,抢人东西不好”。

鲁文安立马眉开眼笑道:“对对对,抢人东西不好,咱明儿不来这,咱明儿跟人换换,你想去哪就去哪,地大着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轮回一万次,人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第二日一早,薛凌就跟齐清猗说要回齐家,齐清猗也没追问原因,只说再留一日,等她一并拾掇些东西,送薛凌回去,免得难堪

薛凌并不觉得自己回去有啥难堪的,推辞了一句。齐清猗却道,自己本就是要回去小住,也好让娘亲心安。薛凌便不好再劝,只能打算再消磨一天。

那只小豹子长的越发大了,薛凌好久没陪着玩,今日放出来满院子乱窜,倒把仅剩的几个丫鬟吓的不清。薛凌切了一大盆肉,坐地上,一块块往阿黄嘴里塞。自己要走了,这畜生带着实在不太方便,一时要不到要如何安置,丢给齐清猗也不太好。

五月暖阳,是个极好的晴天。阿黄吃饱了,整个扑上来将薛凌按在地上,不住的撒娇。薛凌握着两只前爪,记起该去看看魏忠的妻儿了,也不知道搬走了没。

非是她事后没赶着去,只是依魏塱的性子,少不得要派人盯上一段时间,没准霍云昇那狗也放了眼线。自己太早凑上去,反而出乱子。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去瞅一眼落个心安。薛凌打算回房里拿点银子,又记起以魏忠这三年在陈王府捞的巨款,估计是看不上她身上散钱,不如省着。只是没想到自己当初也被魏忠耍了一把,四个孩子,居然只有个女儿是他的。

百无聊赖的想着这些破事,出府去瞧了一圈,原来住着魏忠妻儿的宅子已经人去楼空。问了旁边邻居,说是搬家。

搬家,也就是没人为难,薛凌便不在过问这件事。回了王府,齐清猗拎出一篮香烛纸钱,求她一起去祭拜魏熠。

坟前仍能听到隐佛寺里钟鼓梵音,更显此地幽静。黄土上已有草芽冒出,齐清猗一改往日哭哭啼啼的模样,温婉笑着斟满了两只酒杯。一杯洒在魏熠坟前,一杯自己饮尽。道:“夫君勿念。”

薛凌站在齐清猗身后,微微旋转着右手腕,默念了一句:“恩消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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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

马车轧过几条街,到了齐府门前。丫鬟怯怯的喊了一声大小姐,却并未招呼薛凌。陈王府发生了什么,京中人尽皆知。齐府虽严令不准下人谈及,然悠悠众口,如同防川。

不一会齐夫人迎了上来,与齐清猗抱头痛哭。薛凌站一边纯属自讨没趣,转身回了自己院,搁下东西就要出门。她不知道齐清猗要在齐府呆多久,但是齐清猗在,就不好为难齐世言。倒不如出去躲两天,问问苏凔朝堂上可有什么政事值得注意。

偏她没出门,齐清霏就闯了进来,拦着她不让走。一坐下就大倒苦水。先说爹爹变了个人样,整日在家发脾气。娘亲天天以泪洗面,两个姐姐把自己关房间里,饭都不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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