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节
明是炫耀的语气,却是极低声。
薛凌还在笑,却已经开始迟疑,轻声问:“什么事啊。”
妇人蓦地高声:≈ot;那老死鬼见财起意,偷了客人大笔银子,被追到家里去,寻了个人赃并获。求爷爷告奶奶的倒没送官,听说是挨了一遭,想是经不住打,几日人就没了。
你说说这,我是不敢做这丧良心的事儿。哎,他也是半截入土的人,莫说是这不该拿,你拿吧,你也得瞅着点不是,平头百姓,不被人欺就是幸事,怎敢欺人呢。≈ot;
薛凌仍笑笑,垂头拿了筷子,她记得当日给的是一包散碎银粒。好像,有张银票在里头?记不太清了。至多,不过百两银吧。
她说:“婶子的汤面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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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骨
大概薛凌的反应全然不是她预料,那妇人一愣,赶紧堆了笑自夸,话毕又絮叨说些自己本分买卖人之类的,愈说于是高声。
四邻都是摊贩,来往都能做个客人,也许多表达些鄙薄,就能证明自己清白高贵,免得旁人也拿自己当个贼。
薛凌再未答话,一根根细细吃完了面条,认真问薛瞑:“你多给钱了吗?”二人身上皆无铜钱,她是知道的。
薛瞑点了下头。
“让她找赎,别多给。”
妇人有些局促,搜箱刮柜才凑了一大捧钱给薛凌。二人尚未走远,听见后头唾了一声。薛凌也没回头,走到街口只说乏的慌,让薛瞑去寻辆马车来接自个儿。
薛瞑欲说不放心安危,掂量了下,话没出口,赶紧答了“好”去寻车。人才一走,薛凌急急靠在路旁,想那妇人的的面铁定有问题,她想呕的慌。
好在吹了阵子凉风,稍微缓解了些。街上人多,马车也多,虽不如壑园的阔气舒服,总比自个儿走路好些。
稍嫌不足的,应是那车夫话多。闻说薛凌二人是往壑园,一路就没个消停,换着花样的夸壑园主家是如何菩萨心肠,济世救人。
无外乎,是壑园最近在街上施药的日子勤了些。
薛凌倚在车窗上,听着觉得厌烦,好几次想让他闭嘴,然直到下了马车,车夫还在磕头作揖的喊菩萨。
她径自往门里去,含焉未睡,问了些为何回来这般晚的废话。薛凌边附和,边进到屋里,拆了霍云婉那锦袋。
无聊物事,一袋子金珠而已,上有雕花刻草各种。怕内里有玄机,她捡了两粒,滑出恩怨切开。
金光闪闪,别无旁事。大概真是霍云婉赏赐给尼婆的东西,做的万全,给了她一份。
含焉在旁看的目瞪口呆,等薛凌停了手才问是为何。薛凌将几粒碎片和余下珠子装回袋子,手一挥,东西照着含焉胸口去。
她忙伸手接住,薛凌只道:“送你了”,说罢将人推出了屋子,自个儿早早躺到了床上。
余下的日子都是等待,半睡半醒间想着这一年来的事情,许多都是要等待的。远了不提,就说黄家,便等了很久,等黄续昼死。现在要等的,就是雪娘子生产。
算了算日子,记得给霍云昇使绊子是夏至。那时说怀胎月余,也就是说……这个小太子,会在元月中下旬出生。
快了,也快了。她又惦记了一回宫中落胎的两位小妃,甚至还记起,霍云婉前不久,才弄了个暴毙的。
好在这些人,自己个儿也不认识。何况,霍云婉说的是对的。黄家不可能像霍家一样造反,得帮一把啊。
她握着剑的手指松开,彻底睡了过去。
腊月里好些日子都重要,除却各等忌讳,还有各式吃食要做。煮赤豆,熬灶糖,点豆腐。
大户里头都求个应节,丫鬟小厮将一切辛劳活儿都做了,公子小姐只需尝尝,便算手巧。
月二十三里祭灶,二十二一大早,含焉来催着薛凌,说是托白先生寻了好些羊奶,可以熬奶糖。
南北风俗有异,用来堵灶神嘴的糖也不同。京中用各式蔗糖,平城那边却是家家都要熬奶坨子。
薛凌睡得晕乎乎被人掀了半截被子,睁眼看含焉一身正红色缎袄,手上却是拿了一枝白梅,坏笑着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戳。
倒不是她二人关系如何亲热,只含焉最近性子活泼许多,再不似往日处处胆怯。薛凌亦伸手,佯装挡了挡,轻道:“就起了。”
她不见得怒,却也没见喜。许多事都如同这般,味如嚼蜡的过了。江府知道要等来年,这两日也消停,连带着齐清霏的信都没往日来的勤。
李敬思与苏凔也来的少了些,说是年底事忙,待休沐之日再来叨扰。唯永乐公主一如往常,恨不能日日吃睡在此处。
薛凌劝得两句,说来得太勤,总是要惹人生疑的。许是此句话吓着了些,永乐这才勉强消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