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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节

 

,他与李敬思交好,而李敬思才表过忠心。今日场上这么多人,忠心加起来,也不如一个李敬思的忠心重要。

魏塱神色稍缓,笑道:“敬思都这么说了,朕再多言,岂不枉作小人,让臣子寒心。既苏卿身有不适,先行退了去歇着吧。”

苏凔叩首道:“臣已失仪,岂敢再逾矩,礼未成而身先退。”

李敬思当他是还要再提薛宋案,忙轻道:“陛下开恩,阿凔先回去吧。”此时还能周全一二,一旦说出口,那他真是再没办法了。

然苏凔已这么说,魏塱乐得顺水推舟,笑道:“礼不礼的,也不要紧了。你既不退,那且说道说道,如何处置齐世言?”

李敬思退后一步,暗暗叹气,唯恐苏凔替齐世言作保,那老东西真的是寻死都不挑好日子,非得赶在这节骨眼,只怕家中九族都要被挫骨扬灰,图个啥啊。

苏凔恭敬行了礼,比方才稳当许多,道:“陛下明鉴,臣以为,可赐此贼金缕衣,玉绥带,准其侄儿携尸还乡,风光大葬。”

一臣子上前道:“苏大人何处此言,此贼无的放矢,口出恶言,碎尸万段犹不解恨,岂有风光大葬之福,你是何居心?”

好好的忌礼所在,一瞬间成了金銮殿。苏凔又复往日唇齿之利,向着那人拱了拱手道:“何大人此言差矣,我正是一心臣子本分,固有此言。”

说着又转向魏塱道:≈ot;陛下,请听臣一言。古有达人之说,贵在自我,高情济物,不缀尘垢。

凡其罪者,必有律可循,有法可依,有情可辨。齐世言年少入仕,曾为两朝老臣,在位之时批胆呕血,于国于民,从无纰漏。

陛下要治他的罪,只得不敬而已。然圣祖有训,凡谏言者,面刺天子之过,是为良臣,上书奏表,是为忠臣,谤讥于市朝,是为异士,皆当以礼待之。

今齐世言面刺天子之过,先帝当前,是为良臣。既为良臣,何来有罪?≈ot;

有人开口相讥:“宋大人的意思,以后咱们做臣子的,都能无礼妄议君王了?齐世言不罪,天理难容。”

“罗大人慎重,妄议二字,重则泰山,轻则鸿毛。”苏凔驳道:“有智子疑邻而擅宣于口,是为妄议。有孩童辩日,嗤笑圣人无知,也为妄议,二者可同罪否?邻何以待智子,圣人又如何待孩童?”

他转向魏塱,拱手道:≈ot;陛下,去年齐世言辞朝归故,临行前不幸身染风痹之症,机能全失,京中人尽皆知。

生老病死,力所不能及也。国之贤才沦落至此,已然叫人唏嘘世事无常,难道圣上还要苛责其身老心衰,因几句不知所谓的胡话而治罪吗?

邻非窃贼,故心思坦荡,不与智子相争。陛下奉天承命,又何须因市井谣言动怒。君为圣人,观如今垂垂风痹齐世言,不过一无知孩童尔,放他归去,犹昭陛下宽宏雅量,崇德礼贤,民众才会更信服他们的君王。

臣深信,自此之后,天下再不会有人传此谣言。≈ot;

魏塱笑笑未答,苏凔说的甚是有道理,真要诛了齐世言九族,外人瞧来,只怕反落个做贼心虚,恼羞成怒。只是就这么让老东西安然回去,总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他还在思索,沈元汌亦出列道:≈ot;臣斗胆,附苏大人所言甚是。陛下,齐世言有功于社稷,又抱恙于自身。今陛下确非先帝长子,齐世言是为先帝爱臣,难免心有偏颇,加之久病失智,听了某些风言风语,糊涂罢了。

陛下若因此降罪,不过扬汤止沸,只会让幕后谣言更加甚嚣尘上。莫不然一笑置之,釜底抽薪,反倒能绝了这无名怪火,也算是全了齐老多年耿耿忠心和对先帝一腔赤诚。≈ot;

他喊齐老,已然是个存心试探。苏凔固然有意帮着齐世言了却身后事,沈元汌却是一心为着大局着想。虽刚刚传了垣定城破的消息来,可黄家乱党毕竟还没平,若这会再闹出个天子弑父的花样来,局势只会更加难看

他不知苏凔私心,暗自庆幸这位苏大人好歹是个明理的。当今之计,唯有天子先忍了这口气,越不在意,才越显得齐世言鬼话连篇。

至于当年事究竟如何,龙椅都坐了四年了,谁还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屁事儿。除非这龙椅,皇帝坐不下去了。

魏塱并没驳斥沈元汌,旁人何等精明,当即又有二三相继出列附和,皆道齐世言如今只怕比小儿还不如,若与他计较,反失君王体统。

更有甚者,直言齐世言之死,名为死谏,实际上,恐是病痛缠身,实在活不下去了,求个伪名而已。

于是场上气氛愈发缓和,齐秉文一直跪倒在地,先时不悲,这会子眼看生天有望,也未喜形于表。倒是苏凔暗自长出了口气,心中忐忑褪去不少,他手里还捏着那纸团没丢,另一半,在齐世言手里牢牢拽着。

苏凔所言本来有理,他一人开口时,魏塱尚有迟疑,只得沈元汌一附和,魏塱便已下定决心就此。若说苏凔与齐世言关系存疑,沈家是毫无疑问站在自己这头的。

除此之外,齐家并无旁人还在朝为官,无需借此发挥削齐家权柄。死人尔,他还真就有些不屑计较。

何况人逢喜事精神爽,手中捷报一捏,被人骂两句无妨。正如苏凔所言,此次齐世言当众骂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倒是个好事。眼见黄家已成强弩之末,胡人还没过安城,得位不正的谣言也可就此平息。

加之齐世言气力不支,说的话其实根本没几个人听见,不然也不能等他都骂完了才反应过来。

魏塱摆了摆手,笑的有些心酸,大抵既为齐世言之死,又为自身不白之冤,叹道:≈ot;罢了罢了,诸位说的都有理,朕与一多病老叟计较何益,幼儿胡言,惹人笑尔。

只是阿凔说的金缕衣,玉绶带,也就免了吧。念在齐府满门曾经……朕许……“他看了眼那男子,恍若是真不在意,问:”你叫什么来着?≈ot;

“草民齐秉文。”

魏塱道:≈ot;齐秉文,也是个好名字。想来齐老世家,不乏有才之人,不知为何,竟然明珠蒙尘,偏安于一隅,未站得朝堂,替百姓谋福。

也罢,人各有志,朕许你黄金百两,携齐世言尸骨回家安葬。另外,原老臣身死,该有朝廷追封注谥,以嘉功德。往日这些事,正是齐世言来办,依朕看,你们自己挑一个,到时候交与地方官员,呈上来即可,如何?≈ot;

苏凔略垂手,心中哀痛又起。谥号这种东西,盖棺定论一生功过。若无今日事,青史之上,必有齐世言美名流芳。可今日事后,朝廷拟个谥号就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后人还得驳斥两句天子昏聩。

偏魏塱不肯做这恶人,又想让齐世言恶名加身。现让齐家人自己作注,无非就是齐家人只能承认齐世言是年老失智,疯言疯语,一世清誉烟消云散,碑文之上,再无礼仪周正。

他视线恍惚,将那团纸捏的愈发紧。他因魏塱之命搀扶齐世言,是而一直立在其身侧,所言字字入耳。

本该早些劝阻,偏他手里也捏着一卷同样表纸,愤恨之下,只想寻个无底瓮来扣在齐世言嘴上,让他骂的更大声些,又岂会阻他?

没料到的是,话音一落,齐世言随即往前栽倒,速度之快,根本无可挽回,以至于苏凔怀疑,除非是那个叫齐秉文的男子推了一把,不然以齐世言的行动能力,根本栽不下去。

当时心惊,现在想想,推了也好。说了那些话,身死罪易消,活着反而麻烦。他没见到薛凌上元十五马背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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