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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节

 

“是,过了平城了。”

她笑里有哭,哭中还笑,到头来还是说:“好。”

她说:≈ot;但是我唱的不好。

这是新学的,有……有别的,我换一个。

日上东山诶,水呀水潺潺喽。

那春风儿闹呀,过呀过窗沿。

妾自窗中久,郎何离窗前。

春风有时来,郎呀何时还。

月落西山诶,云呀云绵绵

那夏风儿笑啊,过呀过窗沿。

窗外连理盛,窗内妾影单。

夏风有时来,郎呀何时还。

郎呀郎,郎你还不还。

日出东山诶,水呀水潺潺,

那秋风儿暄啊,过呀过窗沿。

窗外比翼飞,窗内妾影寒。

秋风有时来,郎呀何时还。

月落西山啊,云呀云绵绵

那冬风儿厉啊,问郎在何边?

原上霜雪重,枯骨难寻见。

冬风日日来,我郎莫回还。

生女勿悲酸,生儿莫喜欢。

妾女犹得望窗台,儿郎莫回还。≈ot;

她转脸与薛凌,笑道:“这个我唱的好,小时候就唱。”

她又浅浅拨弄了一下弦:“妾女犹得望窗台,郎君不回还。”

她问薛凌:“你们去干什么呢?是去打胡人了吗?”

两人离的近,薛凌闻到她身上香膏馥郁,点头道:“是,我把拓跋铣也杀了。”

她婉转笑开来,抱着琵琶道:“好。”

薛凌指了指自己头上,道:“那个石榴花的钗子,我不慎弄丢了,还有没有,再替我寻一只来。”

“好。”

薛凌指了指前院,道:“天黑了,早些过去吧。”

含焉起了身,抱着琵琶抢在了薛凌前头走。一路急急,全不顾薛凌有没有跟上。到了正方住处,方略躬身说要回屋休息。

薛凌点头应了,进了自己屋,见下人送了些新鲜样吃食在桌上,又有丫鬟来问:“姑娘可要再传些饭菜来。”

薛凌摇头道是“不必”,夏日昼长,天黑之时,差不多已经过了晚膳的点。倒是回来那会没撞上含焉吃,估摸是她玩在兴头上,只随意吃了些。

因着回来时和薛暝在街上用过茶点,薛凌并不饿,瞧见桌上东西,捡了几粒鲜果捏在手里要吃,另喊丫鬟备些热水,如此便罢。

洗浴之后换了衣裳,人尚无睡意,捏了卷书在手里,熬了一灯油火。含焉唱的那个楚调,是庾兰成的《楚歌》。倒不是写的如何才华横溢,只这个人,为北周梁元帝臣子。

该人在谋之时,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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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一纸空空不肯着墨,暗笑自个儿不知何时竟开始得意于这些巧合世事,就好像也信了神鬼天命。

夜深过半,还不见她歇,薛暝上前轻催了两句。薛凌笑笑将笔往砚台里蘸,道:“好了好了就好了。”

薛暝无声要退,她道:“等等,等等,你别走。”

薛暝只当她有事交代,再往近处凑了些。却见薛凌用笔婉约,在纸上先写了个“李”字,笑道:“咱们呆不了许久了,且将要做的事理一理,一桩桩办下来,办完了就回去。”

薛暝轻道:“嗯。”

余下便是她碎碎念叨,桌上烛火高照,脚下冰盆融了一半,只剩拳头大小的块子在寒水里漂来浮去。

薛凌横撇竖捺,总算写的不是经年梦魇,她道:≈ot;我们先去给李伯伯上个香,看看哪日适宜迁坟,这事儿最要紧,我也不懂里间规矩,你寻個好的风水先生来,至少要比司天监的蠢狗好些。

要去李敬思处一趟,这也要紧,咱们既丢了东西,保命凭仗就只剩他这块了。以我跟他……≈ot;

她顿了顿,还是续道:≈ot;以我跟他的过往,总不至于……另来要去宫里头,再往苏凔处。

江府那头也要过去,再有就是……“她拿笔头指了指隔壁方向:”她既不肯跟我们走,就寻个好路子,安排妥当些。

别的,等事成了,先往明县一趟。≈ot;

薛暝道:“去那做什么。”

薛凌顿笔,撇干上头墨,挂到架子上才答:≈ot;也不是去那,是去那近处,当年我落水被冲到那,估摸着落水的地方不远。

既无别事,想回去看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和盘托出:”我在那……不得已杀了个人,想去看看他尸骨在不在,也……也带他回平城。≈ot;

说罢起了身,笑笑要往里屋去。薛暝没应话,却是重重点头。他甚少听她提起当年事,何时杀了个要特意去收尸骨的人,更是从未提过。

薛凌心中戾气大缓,进得寝居脱了外衫躺在床上。她是……甚少想起过丁一,再想当时一路跟着的人不少,可能捡的也只有这一个。

要回去,能捡的还是捡一捡,捡回去也与鲁伯伯葬在一处,都在平城外。

几个呼吸间,她便睡的熟。翌日晴好,早膳后,照例有人来报朝事,却道是“朝间只议了祭天,别的,都没了”。

薛凌本已不在意这些,由得他说什么,都笑笑称“知了”。那人又絮叨几句,她方知,离京两月,魏塱倒有一月半没开朝事。

东南战事不休,西北各自称反,确也没什么要议,挥退来人。薛暝上前道“香烛冥钱都备了,园中马车也有空余,随时去得”。

薛凌看过天光,兴致盎然喊“那走”。起身后又道:“顺路我想去佛殿看看,你我都穿素些。”

薛暝点头,瞧她今日原是底下丫鬟捡的衣裳,翠衫绛裙,大朵大朵的水莲花燃在身上,灿烂明媚。

薛凌换了套灰素袍子,作男子样挽了发髻,亲拎着一篮子冥物往壑园外,人上了马车忽地记起,离京时,那个车夫张二壮死在了路边,壑园里平白少个牵马的,回来居然没人问起。

她撩帘,缝隙里看今日赶马的是个花白胡子老头。老头好,活了一把年纪,总该知道啥叫不能自寻死路。

隐佛寺还如昨,正门走不得,车马行至后偏门,便要行路登阶上去,再过丛林方至后山荒野处。

两月不来,又是草茎乱横,夏日里,还吹开些不知名黄的白的野花,斜七竖八挡在道儿上。

薛暝拦住薛凌,自个儿走在前头,边走边将枝叶往两旁顺开。薛凌笑道:“我看别的坟头也月月日日没断过香火,那些人是从哪走的,天上飞的不成。”

薛暝随口:“多半是下人来往,且焚了就走,深一脚浅一脚踩过就算了,草长得快,拦路也正常。”

薛凌跟在后头扬了扬篮子,嘟哝声轻:“我也没说不正常啊。”

好不容易行至老李头坟前,坟头土地还算干净,想是隔三差五的就有火烧,草木都学乖了,避着这块地儿长。

薛凌放下东西,理了理衣衫,正经跪在地上,往篮子里寻了火折子出来,又拿香烛点燃,双手奉往碑前。

青烟缭绕往上,她叩了个首,笑道:“咱们真的要回去了。”又去拿黄纸引燃,喊:≈ot;对不住,我以前总想,你七老八十岁,死了是个喜丧。

那……那算不得,怎么也得是个寿终正寝是不是。≈ot;

篮中冥帛取尽,她对着一堆熊熊再叩首,道:“以后我就算了,你跟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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