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夜幕更深了,飘落的雪花,大团大团的,像是漫天棉花。
告别相亲对象,凌西泽让司机先行离开,徒自走在满是喜庆气氛的街道上。
来往的行人,街道上的灯光,光秃枝丫的彩灯,沿街装饰的店面……无一不在提醒着人们,这是今年公历的最后一晚,新年的气氛弥漫在街头巷尾的每个角落。
“嘿!”
恍惚间,凌西泽在嘈杂的人声里,似是听到熟悉的声音。
有过短暂的恍然,那短促的声响,如同幻觉。
他抬眼寻觅时,仅一眼,就见到站在人群里,只手提着袋子,只手揣在兜里,朝这边扬眉浅笑的身影。
她身后的店铺有袅袅白烟,身前隔着重重人影,可一切都阻挡不了她的存在。
抬眸见到她的那一刻,眼帘里便只有她的身影。摘下墨镜后的脸,落在明暗交织的光里,笼着一层浅浅的光晕,笑容明媚,姿色倾城。
人间烟火,万家灯火。
一瞬,全都恢复了光彩,有了明艳的颜色。
风声入耳,隔着多年,仿佛听到她分手时的话语——
“这不过是一段时光,于你的人生,微不足道。”
在他的生命长河里,这确实不过是一段时光。
短暂的几个月,相较他几十年的人生而言,微不足道。
然而,仅以这段时光,就足以让他二十余年的岁月与记忆,黯然失色。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跟她在一起的时光。
手掌覆上左手小手臂,隔着布料,似乎能感觉到未愈合伤口的刺痛。
凌西泽望着前方站着的那抹身影,冷漠紧绷的唇角,一点点地往上翘起,蔓延开来的笑意,仿若能融化这一场辞旧迎新的大雪。
蓦地想起在德修斋那日,应付她时的随口胡诌——
“积德行善,方可心想事成。”
倘若多做好事、一心向善,即可心想事成,他不介意做一辈子善事。
而他所有的心愿,不过是她能在身边,一生安好。
他抬腿,走向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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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一起跨年庆祝
短暂的距离,一步一步缩短,最终越过所有障碍,站在她跟前。
凌西泽垂下眼帘,见她勾唇轻笑,见她眼底星光,见她的生动与真切,嘴角微微弯了弯。
所有坏的情绪,转瞬间,荡然无存。
“没成吗?”
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司笙随口问了一句。
凌西泽嗯了一声,“没成。”
“没成还挺高兴的,你是有多缺心眼。”司笙斜睨着他,挑眉问,“怎么,眼光这么高?”
凌西泽眸光微闪。
也不知是谁拉高了他的眼光。
虽是如此想着,可话到嘴边,却是:“对方瞧不上。”
“……”
微微一愣,司笙想到那女人倾慕爱恋的眼神,又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下微微惊讶:这人满嘴跑火车的时候,是怎么做到这般镇定的?
心如明镜,却也没揭穿他,司笙点点头,“哦,下次努力。”
“小姑娘,你的糖炒栗子!”
一旁的店里,老板探出头来,朝司笙招手。
“哎。”
司笙一应声,往旁走了两步,随手把包装好的糖炒栗子接过来。
她道了声谢,老板冲她摆了摆手,转身时送她一个爽朗友好的笑容。
往回刚走一步,司笙就顺手把糖炒栗子递给凌西泽,问:“吃吗?这家纯手工炒的,二三十年的手艺。”
凌西泽一怔,旋即轻笑,把袋子接了过去,“不吃有点亏。”
一耸肩,司笙拿出一个刚烤好的玉米,把袋子挑开露出一截,咬了一口玉米粒。
又甜又香。
眼睑一掀,就见凌西泽正静静地看过来,她垂眼一看玉米,道:“我就买了一个……掰你一截?”
“行。”
凌西泽点头。
本是客气一句的司笙,被他的直爽给噎住片刻,顿了顿,想到多日在他家蹭吃蹭喝的经历,心里叹息,嘟囔了一句,“你还真不挑食。”
话音刚落,她就将玉米掰成两半,将袋子裹着的那一半递给他。
凌西泽接过时,顺手将两粒剥好的板栗仁给她,她收了,带着温度的板栗仁送到嘴里,暖糯香甜,热乎乎的,张口就能冒热气。
见她吃得香,凌西泽轻轻一笑。
将两根玉米须扯下来,司笙斜乜着他,“没直接回去?”
“嗯。”凌西泽将塑料袋扯下来,抓住一小截玉米,说,“散步。”
他咬了口玉米粒,裹着烤出来的特殊香味,最外一层有点焦,但里面香甜清爽,分外好吃。
司笙提议,“那走走吧?”
“嗯。”
提着那一袋糖炒栗子,凌西泽走在司笙身侧。
附近有一条江,越往那边走,江风就越大,席卷而来的凉风和雪花,能把人拍成半根冰棍儿。
索性今晚跨年,往来的行人众多,大家都加入‘冰棍儿’行列,靠热情和喜悦驱逐着严寒,冷得牙齿打颤还能兴奋地撑着。
司笙咬着转眼变凉的玉米,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诶,你昨晚那个问题,我仔细想过了。”
略微诧异地偏头看她,凌西泽微拧眉心,不动声色地接过话,“想到什么了?”
脚步微顿,司笙侧过身来,有风吹散她的发丝,丝丝缕缕横在她眼前,遮了她的容颜,乱了她的眉目。
她说:“你的问题挺无聊的,打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
凌西泽眯缝了下眼。
“没有你,那一年,我也不是也没遇上别人?”司笙笑着问。
回过身,发丝被吹到她身后,似瀑布般翻腾飞舞,她眯眼看着前方,人群、飞雪、长街、霓虹灯……样样入目,皆成景色。
凌西泽站在她斜后,脑海里是她笑时的模样,耳边是她方才的话语,眼前则是她乱飞的发丝。
风中肆意的墨发,只要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换做是别人,或许比你好,或许比你差,但是——”话音一顿,司笙手指拂过秀发,偏头看来,坦然而洒脱,“这种充满无数设想的可能,本身就没有意义,不是吗?”
目光平静地盯着她,凌西泽压着眼里的惊涛骇浪,冷静而从容地问:“之后呢?”
似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司笙疑惑地凝眉,“什么?”
凌西泽望着她明亮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问:“从那以后,你遇到过让你想纹身的人吗?”
微顿,司笙仔细想了想,坦白道:“很遗憾,没有。”
从头到尾,凌西泽的面色都波澜不惊,平静自若的语调,仿佛不掺杂任何情绪,就像是普通闲聊。
只有他知道,直至听到‘没有’二字时,悬空的一颗心才稳稳落地。
地面是土壤和养分,转瞬即可生根发芽,安稳又安宁。
“不过,”司笙又说,声音轻飘飘的,却很直接,“那都过去了。”
过去了。
处在五年后的他们,早该脱身出来,不被过去所困。
她可以不管司机是否辞职;凌西泽搬到隔壁是否巧合;鲁管家和陈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