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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春愿低下头不敢看,可余光还是瞥见他的小腿,修长且骨肉匀称,腿肚子有条陈年刀伤,脚很大,趾甲剪得很干净。

春愿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这时,唐慎钰蹲了下来,从后头环住了她。

“嗳呦。”春愿轻呼了声。

“害怕?”唐慎钰跪在女孩身侧,问。

“怕。”春愿实话实说,她的脖子都能感觉到他口鼻中徐徐喷出来的气,带着微薄的酒味,滚烫地袭来。

“有什么可怕的。”唐慎钰呼吸有些粗重,垂眸扫了眼,她真的很瘦,那把小腰恐怕都没他腿粗,但她也真的很会长,该胖的地儿又胖得恰到好处,有两个小小的腰窝,若是将来能盛点酒,该有多醉人。

其实唐慎钰多少也是有些紧张笨拙的,但他决定装成熟手,于是抬手拔掉女孩绾发的玉簪,让那头如云般的黑发披散下来,这时,他发现女孩在瑟瑟发抖,嘴唇都抿白了,他笑了笑,试着说话分散她的局促不安,轻声责备:“我这回外出,把半辈子攒下的真金白银砸了出去,给你置办昂贵的钗环首饰,你问都不问我一声,走之前竟全给了小坏,有些过分了哦。”

“对不起啊大人。”春愿只觉得他像个火炉子似的,烤得她浑身不舒服,“我、我只是觉得小坏可怜得很,就、就想对她好些,等我发达了,以、以后会还给您。”

“怎么还?”唐慎钰轻声呢喃。

春愿不由自主地往开躲,谁知胳膊忽然被他抓住。

“你身上蛮香的。”唐慎钰眼神有些迷离了,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下巴和后颈,最后停留在她肩头刺的那朵红梅上,轻嗅了嗅,仿佛闻见了幽幽梅香般,他吃住缠绕在她脖子上肚兜的带子,往边上吃,那轻软小衣无声无息地落了下去。

春愿几乎是瞬间环抱住自己,而此时,唐慎钰试着往开掰她的胳膊。

“大人!”春愿深深埋下头,含泪咬牙道:“非在这种地方?我,我这是头一回!”

“谁不是头一回。”唐慎钰坏笑。

“可、可……”春愿真是有苦说不出,都结巴了,“我晓得这是必须的,是任务,也晓得你将来不会娶我纳我,我也不在意,可我就是想正正经经穿身红的,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而不是现在这样的荒郊野岭子里,就一张破虎皮子!跟俩禽兽似的。”

“嫌简陋?”唐慎钰扫了圈周围:“我觉得还行,回到留芳县人多眼杂,反而不妙,你想,要是将来叫人发现“沈轻霜”竟还是块白璧,咱俩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唐慎钰轻吻了下她的耳垂。如今正值危急之关头,他捉刀向那关隘更逼近了步,试着说几句荤话,让气氛更暧昧些:“少在那儿装纯了,你出身欢喜楼,天天看头你家小姐的活春-宫,难道就从没思过春?当日究竟是哪个姑娘给我说她有个叫阿泰还是阿狗的心上人?小愿,今晚你就把我当成……”

男人话还未说完,忽然就被女孩愤怒地推开。

春愿扬起手,想要扇这狗-日-的一耳光,可生生忍住,她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以此示-威,随后拾起棉衣,遮挡住自己,迅速往后撤了些,剜了眼唐慎钰。

唐慎钰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笑着问:“你什么意思?”

“不要刻薄已故之人,我,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春愿低下头,显然是恼了,说气话:“消除守宫砂这事,非得大人您亲自来么?”她看了眼男人修锉的平整圆滑的指甲,愤愤道:“半个月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清高得很,现在怎么变了?还是说你看我的脸之前不一样了,故意的?”

唐慎钰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又拙,明知道她的软肋是沈轻霜,怎还说那样的话,若是今儿换做予安那小子在,肯定成篇动人的话,一切顺山顺水。

唐慎钰又不好意思低头认错,同时,他还有些恼,居然被个他看不上的小姑娘给嫌弃了,他料定她逆来顺受,不敢反抗,于是言语间带了些情绪,端着姿态:“若是你不喜本官,那也行,届时回了留芳县,准你在本官的手下里挑个顺眼的……”他顿了顿,再次明示:“但本官提前告诉你,此事绝密,你挑中的人完成任务后,会被本官远远送走,估计这辈子再无回京高就的可能了。”

他等着她屈服,谁知她竟说了句:

“好,我一定挑个称心如意的。”

唐慎钰顿时愣住。

春愿大松了口气,今晚这关算是过了,不由得唇角上扬,她忙不迭地往起穿衣裳,生怕慢一步生变。

唐慎钰自然看见了女孩的这番动作,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屑地讥笑:“姑娘,你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才刚刚改头换面有了几分姿色,就忘记自己什么出身了,你当本官想做这种龌龊事?还不是被逼到这份儿上了!”

春愿早都被唐慎钰那轻蔑眼神和讥嘲言语弄得很火大了,她没明显地表现出不满,目光流转,从上到下扫了眼男人,望向投在壁上那突兀的影子,淡淡道:“大人,奴婢与您相交这么久,晓得您是个进退有度,克制冷静的人,但是,您的表弟似乎不是这样的,您以后得好好管管了。”

唐慎钰大怒,恨不得立马教训一番这臭丫头,没想到她看着木木呆呆的,竟是个祸水!

他剜了眼春愿,默不作声地拾起自己的衣裳穿,刚套上中衣,连鞋都来不及踩,忽然急匆匆地往外奔。

“大人您去哪儿?”春愿急忙问。

“放水!”唐慎钰咬牙忍住,也不晓得是气得还是旁的,呼吸越发粗沉,方才已兵临城下,就差那么一口气、一股劲儿就能突破封锁,哪知忽然要鸣金收兵!他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女孩:“怎么,你要一起去?要不咱们并排做个伴?”

“不了不了。”春愿连连摆手摇头。

唐慎钰叱了句:“别他妈胡思乱想了,乖乖卷铺盖挺尸,明儿一早上路!”说罢这话,他逃也似的出去了,朝密林深处狂奔。

“干麽那么凶。”春愿不明就里地望着空荡荡的前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喃喃地问:“他怎么难不成肚子着凉了要窜稀?那要不要给他送些手纸去?”

忽然,她好像明白了。

春愿耳根子发烫,啐了口,躺倒在褥子上,拉下被子蒙在头上,小声骂了句,闭眼睡去。

作者有话说:

小愿:大人,您是不是着凉窜稀了,要不要给您送点手纸?

慎钰:也……行吧,哎!

烧了水,你要不要泡个澡?

这夜就在风雪凄迷中度过了。

外头冷,两个人都在山洞中睡,她盖着被子躺在里头,他裹着厚披风坐在火堆旁。

互不说话,互不打扰。

次日天蒙蒙亮,春愿就被唐慎钰喊醒,两人匆匆用了些干粮和水,就上路了,紧赶慢赶走了近一日,终于赶在下午酉时回到了留芳县。

本以为因为时疫,官道上会设关卡,谁知竟畅通无阻,甚至有北镇抚司的暗卫专等在城门口,那卫军行了叩拜之礼,说小侯爷接着信儿后,早将城里一切安排妥当,就等着就等着唐大人和小姐回来。

……

自进到留芳县的那刻,春愿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要沸腾了,恨不得立马冲到程府宰了那对贼夫妇,她窝在软靠里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轻轻摇,留芳县里有了“疫病”,虽说这两日逐渐解封,但街面上冷静而空荡,零星几个小贩而已,有六成铺面都上板歇业,到处充斥着煮沸白醋味儿。

约莫行了两刻钟,马车便行到城南朱雀街的一处宅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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