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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了眼女人,毫不留情地将春愿推开,直接说:“本官很疲乏,并没有做这种事的心情。”

说着,唐慎钰叹了口气:“本官之所以做这么多,除了践行和你之间的交易,也是着实觉得自己对沈小姐的死,应该负几分责,尽力赎罪罢了。况且咱们之间,也仅止于消除守宫砂而已,阿愿,比起你的身子,本官更看重你的忠诚。”

春愿脸腾一下红了,跪坐在地上,心里不住地骂:这头驴倒他娘的实诚。

哎,没想到她生平头一次主动,竟以失败告终。

“对、对不住啊大人。”春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奴婢不该冒犯您。”

“今儿先记你一顿打。”唐慎钰将茶盏放到桌上,他从怀里掏出把短匕首,掷到春愿怀里。

“这是?”春愿一脸的诧异,垂眸望去,这匕首巴掌般长,不沉,鞘是乌木的,刀刃特别锋利,简直吹毛立断。

唐慎钰翘起二郎腿,莞尔浅笑:“上回在小酒馆,你要杀了杨朝临,本官没允许,如今官司已经过了明路,他被判处了三日后斩首,已经和死人无异了,走吧,我带你去地牢,做你想做的去。”

春愿眼里光彩大盛,激动得身子都开始发抖,她挣扎着爬起来,冲过去,猛地抱住唐慎钰就亲了一大口,兴奋得热泪盈眶,小孩子似的蹦跶,声音都颤了:“大人,我真他娘的要爱死您了!”

说着,春愿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乱转:“我得找点盐巴和辣椒油,可不能让他死得太舒服,算了,估计这些东西牢狱里都有,快走快走!”

唐慎钰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无声地叹了口气。

瞧,这才是真实的她。

表面乖巧温驯,实则冷情冷心,却也……有几分动人。

……

这大概是今年正月最后一场雪了。

还像之前几次那样,由唐大人先作安排,春愿耐心在闺房里等着,约莫亥时左右,两个人出门了。

雪夜里的留芳县似乎浸透着某种让人迷醉的腐烂香味,马车里黑乎乎的,春愿将斗篷往紧掖了下,她背紧贴在车壁,坐得笔直,眼里的那种兴奋异彩早已褪去,现在只有冷漠,像抚小猫儿似的,她轻轻摩挲着大人给她的那把短匕首。

“你怎地忽然这么安静?”驾车的唐慎钰问了声。

春愿斜眼瞧去,厚车帘这会儿往里凸出一大块,她用匕首隔空划男人的轮廓,轻笑道:“我在盘算,该怎么折磨这头活畜生,阿愿多谢大人给我亲手报仇的机会。”

“分内的。”唐慎钰淡漠地应了声。

积雪略厚,马车前行稍有些慢,车轮碾压过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忽然,唐慎钰不冷不热地问:“阿愿,我今晚盘问过薛绍祖,他说在我回来前,你和小侯爷短暂地聊了几句?”

“对。”春愿晓得瞒不过他,所以直接承认了。她想了想,整个人靠到了唐大人的后背,他往开躲,她就往上贴,小声嘟囔:“我冷,您身上暖和。”

“呵。”唐慎钰讥诮了句:“你如今真是长进不少,还懂得用美人计试图逃过惩罚,罢了,左右你们也没聊什么要紧的,再说今儿是你的大日子,我也就不折腾你了。”

春愿松了口气,她闭上眼,轻声说:“大人,奴婢绝没有要挑拨您和小侯爷的意思,可他已经两次向我打听老葛的消息了,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不清楚。”唐慎钰有意无意地往后靠,皱眉道:“这事说不来的,予安是真真切切非常孝顺他祖母,想替老人家请位好大夫瞧病,属于人之常情,而且今儿在县衙里,我情急之下抓住你的胳膊,他即便要怀疑,估计更多的是好奇咱俩是不是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你今晚应对的就很好。”

春愿撇撇嘴,埋怨似的轻拍了下唐慎钰的背:“马县令说程庸惯着他女儿,我说,你就惯着你表弟吧,事事都替他开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少挑。”唐慎钰叱了句,隔着,用手肘轻轻戳了下她的脑门:“事情还在本官的掌控之内,予安也没越界。”

“哼。”春愿揉了揉头,撇撇嘴:“你这么护着他,肯定有什么内情。没事儿,你现在不同我说,将来我去了京城后,自己偷偷打听去。”

“本官确实欠了他家的情。”唐慎钰忽然出声,打断了春愿的话,他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打小父母双亡,姨妈可怜我,就将年仅六岁的我接到了她家里。姨丈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凭借一己之力,让周家从子爵升至侯爵,他那时是锦衣卫指挥使,权势赫赫,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说着,唐慎钰屁股坐住车帘子,防止风

钻进去,他难得语气温柔,虽笑着,言语中带了几许哀伤:“姨丈生前很疼爱我,加上我只比予安大一岁,他真真儿将我当儿子一样,手把手教我和予安习武,又常带我们去有司衙门里历练,给我们讲本朝历经的大案要案,我和予安是在姨丈过世那年入的北镇抚司,我十六,他十五,因着姨丈生前的人脉,我们兄弟俩的官途还算平坦。姨妈和我娘是双生的,俩人长得很像,她从不在穿衣吃食上让我和予安有区别,甚至更偏疼我些,有时候我就想,虽说我爹娘没的早,可姨丈姨妈也算我另一重父母了,我这辈子都难报他们的恩情。”

春愿顿时了然,也明白过来大人为何屡屡偏袒他表弟,柔声问:“我记得在清鹤县时,您曾经说过,老葛当初医治了您的姑姑,您才冒险救下他的,而方才您又说小时候在姨妈长大的,这不是矛盾了么……”

“你倒是细心。”唐慎钰笑了笑,似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叹道:“就是因为姨丈姨妈对我太好,予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家老太太自然更疼爱自己嫡孙,对我多有不满,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说我手脚不干净,盗窃银子首饰,还说我和家里的丫头苟苟且且,不是正经人,骂我是天煞孤星,克得她宝贝孙子生病,又指责姨丈,口里不干不净的,问姨丈当年是不是把我娘怎么了,否则干麽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姨丈姨妈因为我,就和老太太生出龃龉,就和亲生儿子予安生出嫌隙,而且我也确实气恼这位老太太,于是就搬去了姑妈家住,自打我搬走后,周家就阖家欢了。”

“原来是这。”春愿不住地摩挲大人的背,摇头笑笑:“谁家都有烦心事,大人的姨丈姨妈确实和您的再生父母差不多了,不过呀,阿愿觉得,您的表弟才是最可恶的。”

“不许骂人。”唐慎钰晓得她聪明,听出了他含含糊糊带过去的龃龉往事,便道:“他小时候是顽劣,自打姨丈去世后就懂事多了,像一夜间长大了似的,和我也更亲近了,也蛮尊敬我的,甚至几次三番主动到姑妈家搬我的行李,要我重回他家住。”

春愿翻了个白眼,靠在他背上闭眼休息,心里腹诽:蠢驴,哪有人平白无故会忽然对你好,大概是因为你官越做越大的缘故罢,他这个人明显是个小心眼,可面上功夫却做得足足的,绝对是个狠人,你呀,仔细有一天被他坑死。

就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

春愿的心咯噔了一下,立马坐直了身子,手握紧匕首:“到地方了么,大人?”

作者有话说:

你到底要去哪儿?你还怀着孕呢!

春愿没听见回应,她掀开车帘往外看,马车已行到一处僻静街巷,只有家馄饨摊儿还经营着,食客都是老街坊,寥寥几人而已,他们用宵夜的同时,也竖起耳朵听是非。

此时,在街口停着辆骡子车,车旁守着个毛丫头和老仆人,俩人探头探脑地望漆黑的巷子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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