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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哗啦一声,柜子门被打开了。

春愿倒吸了口冷气,抬眼看去,他近在咫尺,像看猎物一样看她。

裴肆垂眸看瑟瑟发抖的女人,看她穿得臃肿的样子,看她惊慌的模样,竟有种致命的破碎美和魅力。

他知道,他已经把她的硬骨头折磨软了。

“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裴肆笑着问。

春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尖叫了声,闷头撞开他,疯了似的逃,身后是他恐怖的笑声。

木楼梯窄得很,她不当心踩到了裙子,翻滚了下去。她根本顾不上去揉,回头一瞧,裴肆紧跟着下来了。

春愿连爬带滚地逃,她一把打开门,果然,阿余和玉兰都在门口拦她。

而身后,传来裴肆戏谑的愉悦声:“不用拦,我们俩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哩。”

阿余和玉兰会心一笑,自觉地退到两边。

春愿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逃,逃不了就完了。

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紧随而来脚步声。

“救命啊!”春愿嘶声力竭地尖叫,唤来的只有他兴奋的笑。她不顾一切地逃出小门,跑下石台阶,面前只有黑茫茫的湖。

“嗳呦,我抓住你了。”裴肆大步走出来,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她没穿鞋,白皙的小脚上有条红色的鞭痕。

不知怎地,他忽然很想吻一吻那伤。

裴肆一步步逼近她,笑道:“小春愿,被抓住的人要受罚哦。”

春愿呼吸急促,急忙往后退,忽然,她发现岸边停泊着条小船。她直接跳了上去,慌乱地抓起桨,疯了似的去划水,谁知船纹丝不动。

“哈哈哈。”裴肆被逗得发笑,下巴朝岸边的木桩努了努,提醒她,“绳子在木桩上套着呢,拽着船走不了,你得把绳子解开。”

裴肆跨了一步,跳上小船,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啊?”

春愿都要绝望了,她心一横,决定游到对岸。

与其这样受辱,大不了她去和宗吉认罪,不就是一死么。

春愿扭头看,湖水漆黑不见底,雨滴滴答答地砸下来,在湖面敲起朵朵涟漪。

“你想干什么?”裴肆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他不敢往前走了,站在原地,手伸向她,温声哄着:“你别乱来,水很深的。过来,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真的,我对天发誓。”

春愿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深呼吸了口气,纵身一跃,落水的瞬间,她感觉到刺骨的冰凉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呛得连喝了数口冷水。

她拼命往对岸游,谁知湖底就像有只手在拽她,把她往下拉,她身子重的直往水里沉,越扑腾沉的越厉害,很快,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无法呼吸,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在冰冷的湖水里一点点流逝……

船上的裴肆看到她跳湖,顿时慌了,她是北方旱鸭子,压根不会游泳,而且穿了几件棉的,棉衣遇水会变得很重,就如同在身上绑了石头一样。

如果不救她,她片刻后就不知会被湖底的暗流卷走。

裴肆疯了似的脱衣裳,想都没想,直接跳下去救她,夜太深,湖水黑,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她。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好像有个银色的东西闪。

裴肆心里一喜,朝那处游去,果然看见了她。

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已经没意识了,长发在水里飘散,身子重的往下坠。

裴肆死死地拽住她,另一手替她将身上的棉袄和裙子迅速脱掉,抱着她往水面游。

刚出水面,他急忙吐了口气,看见阿余和玉兰跪在岸边,这俩焦急地伸出胳膊,唤掌印快上来。

“小愿,小愿。”裴肆冻得口舌打架,垂眸一瞧,她双眼紧闭着,毫无生气。“别这样,我错了好不好?”

裴肆朝阿余吼,“快拉她啊!”

阿余吓得身子一颤,忙和玉兰两个在上头拽公主,而裴肆在底下托,总算把人弄上去了。

“掌印,您抓住奴婢的手,快上来。”

阿余担心主子,急忙朝主子伸过胳膊。

裴肆拽着爬上去,上去后就狠狠地扇了阿余一耳光,厉声喝:“刚才你为什么不拦着!”

阿余委屈地低下头,嘟囔了句:“你不让拦啊。”

裴肆剜了眼阿余,急忙跪到女人身边,轻轻拍她的脸,“小愿,你能听见我说话不?”他看见女人此时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湿透的衣裳紧贴皮肤,他朝玉兰喝:“快把你的袄子脱下给她!”

裴肆连声唤,俯身凑到她口鼻跟前,去听她有没有呼吸,当他察觉到她没有呼吸,身子一动不动,他忽然涌上股恐惧……

“不行,你不能死。”

裴肆慌了,忙给她渡气,去按压胸口,他不知道自己身子是因为寒冷而发抖,还是因为害怕。

他脑中一片空白,此刻才清晰地意识到,他对她究竟是恨多,还是爱多。

“咳……”春愿忽然吐了口水,眼睛虚弱地张开些。

裴掌印,你是阉人么? :

三月初三上巳节,春愿差点死在这个夜里。

雨似乎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敲在院中枯萎的凤尾竹上。

屋里足足摆了五个炭盆,丫鬟玉兰热的鼻头冒汗,时不时地用袖子去擦额头,她小心翼翼地往前看去。

公主此时已经换了寝衣,鹌鹑似的蜷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厚被子,仍冷的瑟瑟发抖。

玉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公主,不禁感慨,她可真美啊,浓黑的湿发披散着,有一缕贴在白润的侧脸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惜。

“殿下,您忍着些,奴婢给您抹点药膏。”

玉兰从小瓷罐里抠出来些,往女人的脚背上的鞭伤处抹,果然,她疼得往后缩了些。玉兰忙笑着安慰:“伤看着鲜红吓人,但其实并不重,掌印早让太医配了上好的伤药,掺进润肤膏子里,又用玫瑰花油中和了气味,抹在身上既能治伤,又能润泽肌肤,保管两三日就好了。”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春愿低下头,淡漠道。

这时,裴肆从二楼下来了,他已经换了衣裳,里头穿着玉色中衣,身上披了件棉袍,湿发用檀木簪绾在头顶,眼里没了戏谑和疯狂,面色冷峻,身上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个驭戎监提督。

“行了,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裴肆打发走玉兰。

他坐到床边的小杌子上,果然瞧见她身子猛地哆嗦了下,紧紧地裹住被子,眸中透着过度的惊恐,害怕的都泛起泪花了,却抿住唇不肯哭。

裴肆双臂环抱在胸前,他静静地坐着,盯着她脚腕上的银链子出神,忽然问:

“你就那么厌恨我,宁愿自尽,也不愿回头看我一眼?”

春愿低下头。

她真的想反问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很恶毒?

快算了。

裴肆现在满腔怨恨,出手狠辣,丝毫不留半点余地,他如果能意识到自己行事恶毒,那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

“哎。”

裴肆见她不说话,不由得叹了口气,“把腿伸过来,我给你上药。”他拿起旁边小凳上放的药膏,身子略往前凑,要去给她的脚背抹药。

春愿倒吸了口冷气,立马把脚藏进被子里,她不愿被他碰。

裴肆赌气似的,冷着脸,一把抓住她的脚腕,把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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