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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裴肆心里跟喝了蜜一般甜,拧了下女人的嘴,“小傻瓜,胭脂沾在我头上啦,会被人笑话。”

“哼,我偏要让你满脸都是。”春愿知道这人要哄的,又亲了他几下,看他满脸的红色唇印,她顿时笑的得意,拍了拍手,迅速起身下床,去拾掇东西。

“我要把那双绣了海棠花的鞋子带上,对,还要给两只猫多带点吃食。”

裴肆斜躺在床上,手撑住下巴,看她花蝴蝶似的满屋子乱飞,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刻了。

“少带些。”裴肆笑道,“只拿些日常用得着的,旁的我给你在外头买。”

“我感觉好多都用得着,一个都舍不得丢。”

春愿把首饰匣子里的珠宝玉饰全都打包好,如果要逃离白毛怪,身上一定得带些值钱的。

……

约莫半个时辰后,春愿离开了这个住了很久的水上小筑,她心情澎湃,坐上船,去了期待已久的对岸。

对岸和她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到处都是高大精妙的殿台楼阁。

白毛怪安排她坐了顶软轿,并且让玉兰陪在她身边。

白毛怪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发出半点声音,也不要东张西望,咱们出宫后换马车。你不要怕,我就在轿子外头走着。

春愿重重地点头。

出宫……这里是皇宫?

春愿头又开始疼了,她偷偷将帘子掀开条缝,往外看。

她竟然再次看到了那个坐船来蒹葭阁附近男子。她终于看清了,那男子很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相貌清俊,眼底发乌,显然是长期睡不好觉,瘦的两颊深深凹陷进去,眉头紧锁,似含着千万种愁绪。

男子眼里含泪,目送轿子离开。而白毛怪那样高傲自大的人,居然向这个男子深深行了一礼,问:“陛下,您要见见她么?”

“走吧,就不见了。”男子叹了口气,摇头挥了挥手。

春愿脑中忽然闪过个碎片,这个年轻男子,在过去笑着叫她阿姐。

她想要起身,甚至要冲出去问个明白。这时,玉兰一把按住她,捂住她的口,直接朝她脖子砍去。

春愿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此时,白毛怪像抱婴儿般抱着她,摩挲着她的头发。

“唔—”春愿揉了下脖子,不满地抱怨,“玉兰打我!”

裴肆点了下女人的鼻尖,“我已经让阿余抽她鞭子了。”

春愿明白,玉兰之所以那么做,是害怕她和那个年轻男人说话,这丫头的所有行为,都是白毛怪授意的。

“咱们要去哪里?”春愿怯生生地问。

“去找二哥。”

春愿嗯了声,挣脱开白毛怪,“不要抱了,好热。”她趴在马车窗边,掀开帘子往外看。

那座困住她的宫殿就在后面,越来越远了。

其实她应该高兴的,终于离开了这里。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很哀伤,仿佛把一些割舍不下的人撂在了那笼子里。

“热?”裴肆凑过去,用帕子去擦女人脖子上的汗,柔声道:“估计快下雨了,有些闷热,等出城后就凉快了。”

“嗯。”春愿点了点头。

白毛怪看得紧,她现在肯定跑不了,可车驾总有停下歇脚的时候,那时候趁机逃。

……

……

灰云密布,眼看着就是一场大雨。

路边的树上拴了三匹高头大马。

此时,唐慎钰坐在大石头上,稍作休息,数日来的赶路,他面上不见半点疲色,反而精神越发抖擞。男人双目坚定,身穿袭黑色武士劲装,他从包袱中拿出块磨石,往石上泼了点水,拔出长刀,一下下地磨。

逆贼逼近长安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尤其那赵宗瑜,一路攻城略地、烧杀抢夺过来,得了个“战神”的名号。大约再有三两天的功夫,就会杀到罗海县,距离长安就一步之遥了。

唐慎钰忧愁爬上眉头,这时,一阵争吵引起他的注意,小坏和薛绍祖干起仗了。

小坏手里拈着枚银针,凑在薛绍祖跟前,一脸的正经:“你把袖子拽起,让我扎一下。”

薛绍祖正在喝水,厌烦地挥手:“去去去,边儿玩去。”

小坏不依不饶:“在你身上试验了,我才敢给小唐叔下针。为了你家大人能痊愈,你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出来?”

薛绍祖啐了口:“你个半吊子,上次让你扎,你把我腿扎麻了,老半天动不了,这次你休想碰我的娇躯!”

一旁喂马的李大田使劲儿憋笑,斜眼促狭:“老薛你恁小气,让小坏妹妹试一下针又怎么了?若扎坏了,她会负责你下半辈子,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你也不吃亏。”

小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叉腰:“对呀,我负责你下半辈子。”忽然她察觉到大田哥在开她玩笑,气得跺了下脚,一屁股坐在树底下,闷头抹眼泪。

薛绍祖瞧见了,踹了脚李大田的屁股,把草料往大田嘴里塞,骂道:“瞎说八道什么呢,她还是个孩子呢!”

唐慎钰将磨好的刀收回鞘,走过去,坐到小坏跟前,柔声问:“是不是不高兴?小唐叔这就去揍大田,给你出气。”

小坏低头不说话,只是掉眼泪。

李大田见小坏不高兴了,急忙过来作揖,“对不住啊妹子,我是个粗人,嘴里没遮拦的,你别恼啊。”

小坏抿住唇,“和你没关系,是我心情不好。”

唐慎钰心里已经有了七八杆称了,他使了个眼色,让绍祖和大田去喂马,柔声问小坏:“大田开你小媳妇的玩笑,是不是让你想起了玄棣?”

小坏嗯了声,双臂环抱住腿,手指在地上胡乱画,十分的委屈。

唐慎钰叹了口气,当日他急忙拾掇了行李,正要出发,小坏忽然挡在门口,非要跟他一起去长安。这丫头说,小唐叔你的伤并未痊愈,而我从记事起就学医了,正好能帮你换药熬药。再者,我现在在潞州举目无亲,就认识一个你,你若是不管我了,那我只有去死。

说着,这臭丫头还真拿出匕首,准备抹脖子。

唐慎钰明白,这丫头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曾亲手端毒酒给陈银,若是没有人从中开解引导,怕是这辈子要毁。

他当机立断,对小坏说:带你可以,但我们这回日夜兼程赶路,而且去长安之行凶险万分,很可能会把命送了,你可得想好了。

小坏想都没想,直接翻身上马,坚定道:死就死,怕甚,到时候投胎去一户人口简单的人家,也省了那么多深仇大恨。

此时,天上响起声闷雷。

唐慎钰斜眼睃向小坏,这丫头穿着男装,最近又晒黑了些,个头似乎也蹿高了,头发梳成个两个小抓髻,溜圆的大眼睛像黑葡萄似的,英气和俏丽并存。她自小跟着老葛到处奔波采药,一路上骑马过来,不曾喊过一声累,帮他换药掐脉,也有模有样的。

唐慎钰喝了口酒,问:“玄棣对你说什么了?”

小坏眼睛发红,见薛绍祖和李大田离得远,这才愤愤道:“玄棣哥哥说喜欢我,可,可他爹逼他和潞王妃的侄女定亲。他不愿意,每天都哭丧着脸。我就对他说,咱们两个干脆私奔好啦。”

唐慎钰噗嗤一笑,“玄棣答应了?”

小坏扁着嘴:“一开始答应了。后面,他又哭着同我说,他不能这么自私任性,他们家的将来全系在他身上,他爹爹需要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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