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先说声谢谢了,大兄弟。”
听声音,门外的人似乎打开隔壁门找到了厕纸。
只见地上的影子做出蹲下的姿态,他试图把纸塞进来,然而门缝太细,比划了两下没能成功。
我抬头望着上面,缝隙更是窄得没眼看。
所以这厕所隔间怎么设计的?这么反人类???
外面的声音道:“你也看见了吧?”
“……嗯。”
我多想装瞎,然而我不能。
“那就开个门吧?”
我叹口气,做好被嘲笑的心理建设,把门栓扯开,门就自动向内张开。
看到他的瞬间。
我探向自由的手,僵住了。
门外的男人侧身对着我,看起来是为了保护我的隐私,目光直视前方。
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眼带桃花,肤色偏白。
领结优雅地扣在喉咙下方,把敞口衬衣要束不束地搂着,散漫中多了几分禁欲的气质。
休闲服把身体裹得恰到好处,尚且还能看到轮廓外的肌肉群。
他左手托着一卷纸,姿态却仿佛拿着红酒杯那样优雅。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见我半晌没拿厕纸,他转过头,目光在半空碰撞,噼里啪啦地响,炸裂我每一条神经末梢。
我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张口想说的什么话被他咽下去,他上下唇一碰,发出奇诡的感叹声:“噢。”
我一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眼神往我腿上直勾勾地掠去。
“腿不错。”他说。
我只听到我的声音略带颤抖地吐处几个字:“谢……谢谢岳导赏识。”
我呸我在说什么。
“对一个拍小孩的变态这么说,实在过奖了,吴樾。”
这话听得我硬生生脊背生寒,大夏天的流下冷汗。
卧槽这怎么回事。
我说了他是变态吗?
这是我说的吗?
这是我什么时候说的啊?
我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补救,只见岳梧翩然一笑,把厕纸扔到我怀里。
我下意识接住,飞快锁上门。
爸,妈,你们是对的,你们应该在我想当爱豆的时候就打断我的腿来着。
我搂着厕纸瑟瑟发抖。
这下要怎么见人?
不对,这变态为什么要听我墙角?
岳梧在门外止不住笑,笑声如同利箭,插在我胸口左一根右一根,插了个透心凉。
几秒过后他笑舒服了,说:“我的房间在1803,一会儿记得过来爬床。”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岳导。”
“我不是gay,但对你,我可以试试。”
“……”
只听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走了。
我一边用着得来不易的厕纸,一边颤抖地戴上耳机,点开我跟冯纯的对话,找变态在哪里。
听完一遍以后,我沉默了。
有个酷似岳梧的声音在我耳边幸灾乐祸地唱道:
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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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想我了?
我洗完手,步履沉重走出18楼公厕,爬楼梯混入19楼排队的人群。
19楼墙体两侧挂满《青春战记》选角海报,主角配角龙套条件列得清清楚楚。
不看出身背景,只要被选中就有活干,一群人抱着台词本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期许自己会是幸运儿。
我就不一样了。
别人给我抵水,我婉言谢绝。
别人问我要不要喉糖,我百般推辞。
我抱着手机刷起了斗地主,在咋咋呼呼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从容。
想在影视方面好好耕耘的孩子不要学我,他们才是对的,有准备有把握才能让你在事业上取得成功。
我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我凉了。
我呵护完菊花,一边洗手一边回顾起刚刚发生的事。
岳梧什么时候进的厕所?
闻到烟味的时候?
是他在抽烟吗?
我居然还说要罚他款?对不起大佬我错了!
还是更早之前,他在我前面进的厕所,全听见了?
……感觉自己尸体更凉快了些呢。
我没听说过哪个不入流爱豆,敢当着获奖导演的面大批特批他作品不行。
拍须遛马都来不及,没有这么着急给自己挖坟的。
况且出道作品就拿国际奖,再差也足够碾压演艺界一群默默无闻的分母了。
我为什么在厕所的时候就忘了自己的高冷人设,少说两句,难道我脑子也跟着代谢掉随水冲走了吗?
我照镜子打悼词腹稿的当儿,电话铃声响起,我接起一看,是安然。
小老弟,你可害惨了我。
平时不要随随便便存奇奇怪怪的文艺片,多搞点男女爱情动作片分享不行吗?
推完锅,我接起电话:“喂?”
“吴樾哥我到金色酒店了!你在哪呀?”
“我在厕所,怎么了?”
“分享一个消息给你,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安然的声音充斥着惊喜,“岳梧导演其实是郭守义导演的儿子——”
咯噔。
心态崩了。
郭守义,唯一一个世界级电影奖项大满贯的我国导演,凡他执导的电影拿不到大奖至少也有小的垫底,绝不会空手而归,近两年来炙手可热、行走的奖杯制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