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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前厅人满为患,找了个没人的墙角,翻墙进了院子,把傻蛋放出来一起找人。
傻蛋的鼻子比小犬还灵敏,三下五除二就在柴房里面找到了一张婴儿的襁褓。那襁褓脏兮兮的,用粗布做成,不像是贾府会用的料子。
我摇了摇头,让傻蛋继续找,自个则去了前厅,混进前来祝贺的人群里。
今天风大,贾老爷没舍得让七姑娘出来抛头露面,隻让宾客在前厅吃酒,孩子便由后院的女人照料着,抓阄也在内阁。
我得到消息,便偷偷溜进内阁。
内阁里男女老少有十来个人,大约是姑姑伯伯叔叔婶婶这样的亲戚,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许是这家的主母,所有人都围绕着中间那个刚刚满月的女婴,脸上堆满了笑容。
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女婴在上面爬行,前面放着抓阄的物事。
“七妹,来,到哥哥这里来。”老二贾来财引导小七来抓自己的弓箭,旁边的姑姑不肯了,她说:“一个姑娘家家的,玩什么弓,小七来姑姑这里……”说着用拨浪鼓骗小七过来自己这边,她面前放的是一张刺绣。
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小七两个人的面子都不给,只是抓了离她最近的一盒胭脂,抱在怀里咯咯咯的笑。
老太太松了口气,笑道:“看来这丫头以后是呆在闺阁的命。”
甭管是呆在闺阁还是舞刀弄剑,只要不下斗,她就放心。
晚间,宾客散的差不多了,内阁里只剩下两个丫鬟伺候着,我这才寻到机会现身,我点了丫鬟的穴道,让她们睡上一会,自己则蹑手蹑脚溜进内室,找到了床上的女婴。
这孩子长的十分白净漂亮,见了生人也不哭闹,只是用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囧囧地看着我,我的心瞬间就化了,想要捏一捏她水嫩嫩的脸蛋,又怕刚才摸过门栓,手不干净,使劲在身上蹭了蹭,才敢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她。
她依然没有哭闹,反而对着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哄她,“叫姐姐。”
她不叫,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什么。我细瞧了瞧,里面一颗牙也没有,想起娘亲说过,还未开始长牙,是不会叫人的。
我不信,非要她叫我不可,我又对她说:“叫姐姐。”
她还是不叫,反倒衝我吐泡泡。
我心中对她怜爱到了极点,恨不能当下就抱回去,藏在古墓里仔仔细细地养着。可我如今是鬼身,即使修炼成了人形,身上的阴气仍然太重,恐是对她有影响,且她这一世命格甚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将她放在贾府,我也是放心的。
贾富贵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贾福星,真好听,我还是唤她小七吧。
我买下了和贾府相邻的一座小院,并在小七的卧室打通了一个暗道,暗道连着我的院子,以便我时常可以去看望她,我知这样做不大光明磊落,可我太想她了,我找了她几百年,这几百年间,没有她任何消息,我恨不能死。
此后,我白日躲在墙头,到了后半夜,贾府的人都睡熟了,才从暗道过去看她,到了黎明时分,才又从暗道回到自个的院子去。
渐渐的,她长出乳牙来了,小小的一块,起先我以为是粘上米粒了,心中气愤不已,怨贾家人照顾不周,一个连牙都没长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喂她吃米饭呢。直到发现那是乳牙,我心中狂喜,她开始长大了。
我又哄她叫姐姐,我想,她什么时候能叫我了,我定是乐的睡不着觉。
她学着我的口型,咿咿呀呀地叫了一声,离“姐姐”二字还是差的十万八千里。她还未长到一岁,学不会说话也实属正常。
过了几日,听到丫鬟说乳娘病了,她的奶不能再喂小七喝,府里另一位乳娘前些天请假回乡祭祖了,而贾夫人身子骨孱弱,又产不出奶来,小七饿的哇哇哭,府里也是心急如焚,连忙遣人出去找乳娘。
我听到她几近嘶哑的哭声,更是心痛如绞,正要出去给她找奶喝,忽听到一个下人说,浣衣坊里一个洗衣服的婢子几个月前也产子了,她有奶。
我闻言先不急着走,等下人将婢子请来,哪知,那婢子不肯喂。因着她的奶不多,喂了小姐,她孩子就没奶喝了,母亲总是第一个记挂自己孩子的。
贾老爷说他已经遣人去找乳娘,等乳娘回来就去喂她的孩子,眼下小姐哭的厉害,还是先安抚小姐。
婢子不肯,她说她的孩子也正哭的厉害,因为她是在喂奶的时候被强拉过来的。贾老爷见软的不行,便以强权压她,说她要是不肯喂,就辞她回家,府里便不需要她洗衣服了。
那婢子的丈夫在孩子还未出世的时候就被人打死了,听说是因为欠了赌债,如今家里没有收入,全靠婢子一个人洗衣服领点工钱,才能养活孩子,自然不能少了这份工,迫不得已之下,隻好先将奶喂给了小七。
我心中不忍,那婢子也是可怜人,她的孩子和小七一般大,两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可我再是不忍,心中却还是存着私的,我自然是要先顾着我的小七,因此,我也就默许了贾老爷对那婢子的威逼利诱,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