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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在房中斗了半个时辰左右,我很有技巧地躲闪,她即使拿着兵器,也不曾伤到我分毫,我反而借着这次防御的机会教会了她几招使剑的技巧。
她见自己拿着剑都伤不到我,颇有些恼羞成怒,越来越没有章法地向我攻来,结果却是被桌子腿一绊,身子往前面载去。
方才打斗之间有个大花瓶被我俩踢翻了,地上全是花瓶碎片,我恐那些碎片伤到她,急忙上去扶她,却只听“呲”一声,她手中的长剑刺进了我左边胸口。
我本是鬼身, 痛感和普通人不大一样,这点伤我勉强还扛得住,可这伤是她带给我的, 就让我生出了锥心彻骨之痛。
她居然伤我。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她似乎也被吓到了, 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到地上,颤抖着退出去几步, 慌慌张张地拉开门跑了出去。我险些忘了, 她才不过十一岁而已, 想必这是她第一次杀人,难免惊慌失措。
我黯然神伤,捂着伤口离开了这里。
翌日,我大张旗鼓地坐在她的院子里, 伤口一夜没有处理, 血迹渗透了我半边衣裳,将我的衣裳染成了暗黑色。
她昨夜不知跑到哪个院子里去了, 大清早鬼鬼祟祟地摸回来, 许是怕我报復, 手里还带着一柄剑防身。
我涩然一笑, 伤口又隐隐作痛。
“你没死?”她诧异地看着坐在院子里的我,又拔剑指着我。
我瞧那把剑十分碍眼, 不悦道:“你莫用剑指我。”
她浑然不理会,把剑搭在我颈上, 威胁道:“不要再妨碍我, 否则我杀了你!”
我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她见我丝毫不惧, 露出凶狠之色:“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就算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把我怎么样。”
我眉心微拧, 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往外一翻,夺下剑柄,反手把剑订在了柱子上。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满脸惊诧,转身欲要逃跑,我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冷声道:“唤我姐姐,这一剑我便不追究了。”
我必须要确认她是我的楚思,只要她是楚思,无论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她。
她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愣上一愣,见四周无人,隻得暂时屈服我,“姐姐……”
我这才消了气,深深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嫌弃我弄脏了她的新衣裳,说这身料子很贵,是成衣坊那边刚做好的,嘀嘀咕咕地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叹了口气,松开她。
我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去引导她,她这一世,虽说容貌和从前大差不差,可性子转变的太大了。楚思以前纵使再横行霸道,也总不会欺负无辜的人,更加不会欺凌弱小。而小七,我总觉得她日后会变成一个欺善怕恶,为非作歹之徒。
我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贾富贵对她的溺爱,和我对她的纵容之上。我回了一趟荆州,找到神算子,让他为我指点迷津。
神算子道:“你想要她如何?”
我道:“我想让她不去害人,不再行恶,我……我想让她记起我。”
神算子反问:“你是前世之人,她如何记起你?”
“我……”咸住副
神算子又说:“尽早投胎去吧,再执着下去,恐有大祸。”
我倔强道:“我不愿投胎,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回来,如何会甘心?”
神算子见我如此倔强,也不再劝我,收了摊子就准备离开。
我追问道:“先生,贾小七究竟是不是我要寻的人?”
我在荆州一家客栈住了几日,才动身返回扬州,临行前,打开先生授予我的锦囊,里面只有一张黄符,上面确是贾福星的八字无疑。
我回到扬州,暮色将至,到了贾府,已至掌灯时分。
一月未见,也不晓得她怎样了,是否又闯出了什么祸端。果不其然,她又在院子里苛责下人。
这次的受害人是对母女,女儿是个哑巴,右边眼角有一块黑痣,左边脸颊有块狰狞的疤痕,母亲则是浣衣坊洗衣裳婢子。
似曾相识,我捋了捋,很快整理出十年前的记忆来,她便是我当年喂过奶的孩子。她和婴啼时期没有什么变化,有的只是身量高了,皮肤依然黝黑,瞧着瘦骨嶙峋。
如今我不在贾府,贾小七甚至不必关起门来打人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在院子里行凶。我脸一沉,正要上前,却见那婢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边上一滩血迹。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前去查看婢子的伤势,可惜我来晚了一步,那婢子已断气了。
她的哑巴女儿哭着推搡她的尸体,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那个始作俑者却得意地坐在藤椅上,被众心捧月地围在中间,犹如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这一刻,我的心凉到了极点,也失望到了极点。她杀人了,她真的杀了一个无辜的妇人。
她见我突然出现,仿佛有点心虚,眼神左右闪躲,就是不敢对上我。我没有立时发作,还想听听她的解释,没错,在这种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我内心深处竟然还揣着一点侥幸心理,觉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