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你有听哀家说话吗?
“自己的丈夫风流花心,得忍,因为你是皇后。”太后继续滔滔不绝,“皇上生气,你得安抚,要让他以家国为重;皇上遇到烦恼之事,你要想办法替皇上排忧解难,这都是皇后的份内职责。”
晏姝漫不经心地点头:“不但要忍,要安抚,还要笑着劝他去临幸别的嫔妃。”
“想起当年,哀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皇上三宫六院,隔三差五进新人,环肥燕瘦,各种风情都有,防着这个,防不了那个……身为正宫皇后,还必须强迫自己大度,哪怕每个月只有初一、十五两天可以跟皇上独处,也不能争风吃醋……”
晏姝敛眸,悠闲地欣赏着指甲上涂的丹蔲,颜色鲜红漂亮,配上白皙娇嫩的手指,真是越看越喜欢。
太后巴拉巴拉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一路艰辛,然后心头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恼恨情绪。
恼恨着半路杀出晏姝这个有眼无珠的女人,生生把原本该属于凤王的皇位夺走,让一个愚蠢而低贱的东西坐上皇位,害得她多年筹谋算计终成空,被一个低贱的东西抢走了皇位。
这个女人真是可恨至极!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憎恨,抬头看向晏姝时,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她表情骤然沉下:“皇后。”
晏姝目光微抬:“嗯?”
“你有听哀家说话吗?”太后不悦,“哀家刚才说的那些,你可听清楚了?”
“臣妾耳朵又不聋,自然听得见太后说了什么。”晏姝淡淡一笑,“太后继续。”
太后表情阴郁:“哀家说了什么?”
“太后说自己大度。”晏姝说着点头,“太后确实大度,贵妃母子和淑妃母子至今都还活得好好的,便足见太后娘娘心胸宽广,心地善良,臣妾理该以太后为榜样。”
太后脸色隐隐发青。
如果可以选择,她恨不得把贵妃母子和淑妃母子通通处死。
晏姝这句话到底是夸她大度,还是嘲笑她无能?
她忍不住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即将暴怒的脾气。
“……不过皇上确实不像话。”她眉头微皱,及时转了话锋,“他刚登基不久,你也刚进宫不久,明明还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怎么能因为一个不检点的女子离了心?”
晏姝眉心轻锁,幽幽叹了口气:“唉。”
“皇上伤势如何?”太后终于问起最该关心的问题。
晏姝道:“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太后沉默地看着晏姝。
这是一个年轻美丽却心狠手辣的女人,杖杀林英和晏雪,丝毫不顾及皇帝的颜面。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敢如此狠辣不留余地?
究竟是愚蠢冲动,还是底气十足?
太后心头微沉,淡淡开口:”虽说你是气急之下才杖杀了林英,但他到底是伺候皇上的人,你这般杀了他,皇上就没有一点不满?“
晏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眉眼明显疲惫:“臣妾昨晚一夜没睡,方才又在勤政殿处理了半天政务,实在没精力再陪太后多聊。”
太后神色微僵。
皇后朝太后下逐客令,大抵也是史上罕见吧。
不过晏姝神情确实倦怠,不似伪装,太后眸色暗了暗,站起身:“既然如此,哀家就不多叨扰了。”
“恭送太后。”晏姝起身,送她到殿门口。
“晏姝。”太后转过头来,眉眼威仪顿生,“静笙虽为凤王侧妃,但到底是哀家表侄女儿,她出身商贾之家,还不太习惯皇族的规矩,以后若有冒犯你的地方,还望你能告诉哀家,哀家自会好好责罚她。”
兵者,诡道也
晏姝微微挑眉:“太后的意思是说,臣妾没有惩罚她的权力?”
太后没料到她如此直白,下意识地说道:“哀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凤王侧妃不懂礼数,臣妾自会教她懂得规矩。”晏姝嗓音淡漠,“何况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肆意顶撞臣妾,完全不把臣妾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臣妾若是不罚她,以后其他贵女郡主都会有学有样,还望太后理解。”
太后身后的徐嬷嬷没忍住看了晏姝一眼,随即细不可察地皱起眉。
皇后竟是如此强硬吗?
果然一点规矩都没有,在太后面前不懂得迂回,说话语气这么硬,难怪皇上不喜。
哪个男人不喜欢娇娇弱弱的女子,反而喜欢一个处处强势霸道的女人?
“皇后的意思哀家算是明白了。”太后笑了笑,笑意并不友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去仁寿宫,哀家会好好与你说道说道的。”
晏姝颔首:“太后慢走。”
太后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她的嬷嬷和宫女们离开了凤仪宫。
晏姝站在殿阶下,目送着她们离开,待到太后走出宫门,坐上御辇起驾,她才转身拾级而上,缓缓跨进宫门。
“南歌。”晏姝声音闲适疏懒,“东暖阁摆上棋盘,我们俩对弈一局。”
南歌浅笑:“是。”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东暖阁,谁也没把太后的到来放在心上。
碍于规矩,晏姝愿意给她表面上的尊重,但太后经验丰富又如何?
掌权这么多年,不照样是个手下败将?
如果她的本领和手段真能威胁到晏姝,今日坐在皇位上的人就不是夜容煊了。
不过话说回来。
晏姝在窗前榻上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南歌端来棋盘摆在面前几案上,眉头微皱:“明面上靠拢太后,让他们以为我随时有换掉皇帝的可能,或许能让凤王暂时为我所用。”
让他们看到一点希望,就会逐希望而行。
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对于这些皇子们来说,永远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也是这么想的。”南歌点头,“娘娘就算怎么厉害,到底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与所有人为敌,所以该安抚的可以暂时安抚,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联手,应该逐个击破才是。”
兵者,诡道也。
似是而非,模棱两可,混淆对手的判断力,让他们看到利益在前,偏偏永远捕捉不到。
晏姝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道:“秦家那个庶女怎么样了?”
“秦家主母不是个好相与的。”南歌说道,“不过贵族和官宦之家一直以来嫡庶分明,庶女地位低本不是什么可指摘的事情,但秦夫人那个侄子……”
“秦夫人的侄子?”晏姝抬眸看她,“不靠谱?”
南歌点头,面上浮现厌恶之色:“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在秦家应该没少对秦妖娆无礼。”
晏姝沉思:“秦夫人的侄子一直寄住在秦家?”
“应该是。”南歌点头,“事后我差人问了一下,听说是为了今年的秋闱而来。”
新帝登基会增开恩科。
各地秋闱结束之后,中榜的学子就要进京参加来年的春闱。
秋闱在九月,还有半年。
魏子珩没在当地应考,应该是为了进京拜一个更好的老师,毕竟京城权贵多,拜的老师名为老师,实则是靠山和权力。
“他就算赶考,按照规矩也应该参加当地的乡试,中榜之后,过完年开春进京才对。”晏姝皱眉,“不过既然有长辈在此,到京城求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但此人如此品行,就算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也万万没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