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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大裴于断壁残垣中建立,还得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实在没有粮草给北疆的顾家军。

顾灼的曾祖父就在军营备战不紧张时,组织将士拓荒种地修渠纺织。

且耕且战,既不耽误戍边,又解决军粮,减轻百姓的徭役负担,也避免了“起于黄腄、琅玡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1的运粮消耗。

一直保留到现在。

只不过北疆的荒地即使已经养了几十年,收成也与中原良田相差甚远,是以才需要朝廷送粮。

顾家军的存粮和今年的新收成基本够今冬所需,不会让士兵饿着肚子打仗,可饷银却只能靠朝廷拨付。

-

顾灼骑马回营,奔驰间恍惚看见旺财正把前爪搭在傅司简的肩膀上。

她把马拴进马厩,抬步朝旺财的狗窝走去。

呵,还真是傅司简,毕竟这军营里只有他一个人穿天青色锦袍。

一人一狗玩得还挺高兴。

顾灼没见过旺财对除她以外的人,这般,呃,狗腿的样子。

旺财,你怎么是这样的狗?!

你是不是看脸!?

好在旺财还算有良心,看见她来,果断地抛弃了傅司简。

顾灼揉了揉狗头,看向君子如玉眉眼带笑的傅司简,戏谑道:“你是不是给我的狗下药了?”

“没有。”

顾灼又挠了挠旺财的下巴,看着旺财舒服得眯起眼:“那旺财怎么尾巴摇得这么欢,它平时都不理人的。”

顾灼疑惑:“难道真是因为你好看?”

傅司简看向蹲在地上抬头看他的小姑娘:“旺财更喜欢姑娘你。”

顾灼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听出来,他似乎是在夸她……好看?

她怎么觉得她被撩了?

旺财“汪”了一声唤回顾灼的思绪,顾灼转移话题:“你来找旺财干嘛?”

傅司简看着顾灼略显懵懂又强行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好笑:“姑娘让我与军中之人不要交谈,我只好来找姑娘的狗聊天。”

旺财的狗窝离顾灼的帐子不远,傅司简撩开帐门就能看见。

顾灼听着这话,感受到了一丝……委屈?

肯定是她听错了。

“呃,你再忍两天,伤好差不多,我让人送你去书院。”

-

顾灼沐浴后,想起今日见傅司简时,他腰腹上的衣服破着一道口子,那是他受伤的位置。

倒是不见衣服上的血迹,许是他什么时候洗掉了。

虽然傅司简在军营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他自己的帐子周围,并不会遇到太多人。

但是让那样一个翩翩公子穿着一件破衣服,顾灼觉得自己有点暴殄天物了。

顾灼去了她爹的帐中,帐内久无人住,油灯都不好点。

在箱底翻找出一件长袍,对着灯看了看,像是有一年她送给她爹的生辰礼物。

她爹居然带在军中压箱底,还挺有心。

她决定下次给她爹写信时表达一下她的想念之情。

顾灼拿着衣服去找傅司简,撩开帐门进去时,帐外守卫的士兵似乎欲言又止。

守帐士兵其实想说,浴桶还没抬出来,傅公子许是在沐浴。

但是他又觉得,傅公子人都是他们将军带回来的,被他们将军看看洗澡也没什么。

士兵目不斜视地继续守帐。

帐内,傅司简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墨发披散在身后,还滴着水,他听见帐门的动静,转过身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2。

顾灼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流血。

心里的小鹿跳得有点快。

她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军中将士训练经常赤着上半身,她也没觉得怎么样嘛。

现在连美男出浴都算不上,衣服裹得这么严实,跳什么跳!

不过顾灼神色自若地走过去:“给你找了件我爹的衣服,我没见他穿过,应该挺新的。”

“多谢姑娘。”

傅司简比顾灼要高,走近接过衣服时,看见小姑娘的头发湿漉漉地拢在脑后,没比他的头发好多少:“怎么没把头发擦干?”

顾灼随口回道:“我擦过了呀——”

话音刚落,男人已拿起一旁还未来得及用的软巾,双手覆在她的耳侧:“外面天冷,湿着头发会受凉。”

“不会的,我冬天在城墙上守一夜都不会得风寒。”

说话时,顾灼在软巾的包裹下抬眼看向他,昏暗的营帐里只有她的眼睛映了烛光显得亮晶晶的。

傅司简看着小姑娘眼里的自己,想起白日小姑娘抱着旺财蹲在地上抬头看他,半晌没动静。

顾灼不知男人的失神,已经抬起手按了软巾:“我自己来吧”。

傅司简咳了声掩饰,收回还隔着软巾搭在小姑娘耳侧的手,去方桌前倒了杯冷茶灌了下去。

顾灼揉了几下头发:“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嗯,姑娘也早点睡。”

顾灼回去后坐在铜镜前擦干头发,用白玉瓶里的软膏涂了脸。

她白日里去找姚云拿白玉瓶时,姚云难以置信地看她:“你居然想让我一人承受这个东西的折磨!”

是的,这个软膏虽然用过后让人肤如凝脂的,但是,它:“臭不可闻”!

顾灼看着铜镜里的脸,突然奇怪地想:“旺财那只傻狗不会真是因为她好看才亲近她吧?”

顾灼倚靠在床上看了会兵书,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好像是为了去看看傅司简的伤怎么样了才去给他送衣服的。

-

第二天顾灼训练回来时,看见等在帐外的男人。

乌发用玉冠束起,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月白色长袍垂感极好,肩宽腿长。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3。

顾灼觉得他腰间需要一块墨玉。

想起昨夜忘记的事,她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傅司简伸出手,掌心朝上:“昨日就已经结痂了。”

骨节分明,横亘着两道伤疤。

“找我有事?”

“我来找姑娘借本书解闷。”

“我这里都是兵书。”

姚云那儿倒是有游记之类的,但是她若是为了傅司简去借,定会被姚云刨根问底地寻开心。

傅司简心下有些怜惜,桃李年华的姑娘,本该娇生惯养,她却戎马倥偬、以身许国。

顾灼带傅司简到书架前,看见落灰的围棋,递给傅司简:“这个给你解闷儿,书你自己挑。”

傅司简接过围棋,抽了一本《图国》:“多谢姑娘。”

顾灼想起书院的事:“你回幽州后,我派个侍卫跟着你,省得有人要你小命。”

“好。不过,那人既知我被将军府所救,想必不敢再动我。而且,我身手不错。”

傅司简知道那天打晕他的人是从将军府出来的,蒙面人自然也知道,但这只是原因其一。

傅司简没说的是,他有了防备,对方再来杀他,不易得手不说,还可能露出马脚。

那人知道他的身份,必会怕他顺藤摸瓜去查,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傅司简甚至还挺期待那人再来对付他,他本就是追着线索来到北疆,刺杀他的人必是为了阻挠他查案,他正愁从何查起呢。

顾灼听见他说身手不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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