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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内侍咽了口唾液,接过佛经:“今日不到交佛经的时候。”

“我知晓。”

内侍看不见他的神情,又试探问:“师父,中午的食盒呢?”

萧青棠没说话,将食盒递出去。

内侍来不及递饭,先看一眼食盒,盒中饭菜少了一些,但不及平日少得多。

他松了口气,将晚膳递进去:“师父回殿中用吧,明日交还便好。”

“稍待。”萧青棠突然开口。

“还有何事?”内侍停步。

“他们何时成亲的?”

内侍道:“已有些时日,陛下怕您知晓承受不住,便没有告知您。但最近天冷了,我师傅说,陛下约摸是心疼师父,给师父一个台阶下,所以才让我将此事告知您。”

“我知晓了。”他垂下眼。

他原还以为是皇帝故意如此说,现下想来,的确并无如此必要。

他又道:“可否给我几柄蜡烛?”

内侍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皇帝吩咐过,他要什么便给什么,便很快寻了蜡烛来。

蜡烛被他带进殿中,而后便是一亮一夜。

内侍奉旨在外守着,连眯一会儿眼都不敢,生怕出什么事儿,但第二日萧青棠全须全尾走了出来,昨夜的饭菜也稍动了一些。

“这是今日的午膳。”内侍将装了新鲜饭菜的食盒递进去。

“多谢。”他没问那个问题。

内侍偷偷往里打量一眼,仍旧没瞧见他的脸:“师父不问了吗?”

“不问了。”他闭了闭眼,“不须我过问了。”

白家五郎为人不错,本也是溶宝的未婚夫,如今不过是一切回到正途。

内侍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但仍旧不敢离去,足有小半月,见他仍旧如常,不过饭用得少一些,经书抄得多一些,便去与皇帝复命。

“他真是这样说?”皇帝稍有些惊讶。

“是,奴不敢说谎。”

皇帝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要那蜡烛是去抄写经书了?”

“应当是。”

“必定是。看来脑子还没算全坏掉,朕还以为他听到这样的消息定会不管不顾冲出去。”皇帝欣慰许多,转身坐下,“去传朕的口谕,解了他的禁足,随意他离去,与钟家的婚事也随他去。”

内侍匆匆退出宫殿,又匆匆跑回复命。

“陛下,郎君叩谢圣恩,可说哪儿也不去,就在寒英阁里。”

皇帝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捏了捏眉心,摆了摆手,有些无奈:“随他去吧,叫人多送些炭火去,要好的。”

“是……”

御寒的物品都送到, 萧青棠没有推诿,样样都用上了。

寒英阁的门打开了,内侍放心不下, 时常进门瞧上一眼, 每回不是见他在抄写经书,便是见他在摆弄花草。

春天又到了,院子里的白玉兰又结上一个又一个花苞, 他看着花树, 突然道:“给我烫上戒印吧。”

“啊?”内侍惊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收回眼神,淡淡重复一遍:“给我烫戒印吧。”

“这、这、这……”内侍不敢说要去禀告皇帝,生怕他知晓他每日的动静都被自个儿传去了皇帝那儿,倒时两人吵架要怪在自己头上, 只能拖延,“这里恐怕烫不了。”

“那便去郊外的寺里。”他转身, 缓缓朝殿门外走, 身上什么也没有带,只有腕上带来的那一串菩提珠而已。

内侍急急跟上,还要再劝, 可口张了又张,不知说什么好,毕竟陛下也下过旨许人随意外出,只眼见着他出了宫门, 乘上马车往外去了。

简陋的马车慢慢行驶, 抵达寺庙停下。

他跨下马车, 抬首仰视寺门许久,缓缓收眼, 踏入寺门之中。

守门的小僧看清他的脸,惊了好一下:“萧郎君?”

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郎君这是……”

“我来请寺中的师父为我烫戒印。”

“这、这……”小僧不敢应,急忙往殿里跑,“郎君稍待,等贫僧去问问主持先。”

他没追,就站在香火炉旁静静等着,默默看着前处,眼前的人来人往没有实相。

一辆又一辆马车从寺庙侧门进入,直至一辆简朴的马车车帘挑起,他瞳孔缓缓放大,看清车里的人。

姜溶抬眸,也正好瞧见他,一时愣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娘子!娘子!”侍女喊了她几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愣在原地。

她双手抓紧窗框,眼泪无声掉落。

萧青棠依旧双手合十,依旧微微躬身,长睫遮挡住眼中的湿润。

他想明白了很多,他本就是错的,一切都与姜溶无关,是他非要拉她入局。

将姜溶掳来是他一厢情愿,力排众议娶她是他一厢情愿,这本是他的因果,不该由姜溶来承受。

听闻姜溶成亲,他虽心伤,但竟还有一丝释然。

不成亲难道要给他守一辈子活寡吗?这样也好,这才姜溶该走的路,他难道拆散旁人一回,还要拆散第二回 吗?

罢了,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郎君,主持叫您进去说!”小僧气喘吁吁跑来。

他微微颔首,转身与小僧一同往前去。

“萧青棠!”

身后突然一声大呵,他停住脚步,转身那一声“施主”还未唤出口,便被人抱住了。

姜溶仰头看着他,一脸担忧:“萧青棠你怎么没头发了,我差点儿没有认出你。”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此生逃不脱。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姜溶歪着脑袋看他。

“我……”他闭了闭眼,往周遭看去,忽然什么又都看得清了。

有人在烧香,有人打量他们,还有人正往寺门外去……

他一眼盯住姜淮手里牵着的那匹马,一把抱起跟前的人,大步上前夺马翻身而上狂奔离去。

姜溶还未反应过来,吓得紧紧抱住他,生怕摔了。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但将她护得紧了些。

什么狗屁该走的路,他就是她该走的路,他既然能拆散一回,便能拆散第二回 !

“吁——”他猛得拽紧缰绳,停在郊外的庄子前,抱着人大步径直往房中去。

仆妇侍女还未看清,只听有人小声问“那是不是二爷”,便无人敢上前拦。

萧青棠畅通无阻进了房门,握住姜溶的肩头,低头便狠狠亲去。

姜溶有些懵,茫然睁着眼被带着走。

“不是说会永远记得我吗?”

“不是要等我一辈子吗?”

“不是说只跟我生宝宝吗?”

……

一连串问题砸得她晕头转向,醒过神时已然躺在褥子上……

“疼!”她惊叫一声,回过神来,在人脸上胡乱糊了好几巴掌。

萧青棠顶着微红的指印,喉头重重攒动一下,托起她的后腰,埋首而下。

她连连推拒,又叫起来:“我没洗澡!我没洗澡!”

萧青棠哼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忍了太久太久,数息后,再忍不住,直起身,将人往跟前一拽……

“嗯……”他闷哼一声,一串酥麻从头蹿到尾,“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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