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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闻言,姜湘低下头,止不住心虚。

下一秒,就听赵大姐说道:“你说得对,你虽然成分不好,但也是人民群众的一份子,我们不该拿你当敌人看待,也不能因为你成分不好,无缘无故就把你开除了。”

姜湘惊喜地抬起头,她的工作保住啦?

赵大姐脸色依旧严肃,但语气已经温和了下来,“我和其他领导商量了,咱们国棉厂不是没有你这样成分不好的工人,既然你已经进了车间,就好好干,干出成绩来,别让我们失望。”

姜湘嗯嗯点头,高兴到难以言表。

赵大姐又道:“我看了你在招工考试上答的卷子,提出的那一套分工流水线生产,可以提高生产效率,我很感兴趣……”

姜湘:“…………”

敢情不是无缘无故把她留下来啊?是看中了她提出的创造性建议?

不管怎么说,国棉厂的工作保住了,对姜湘来说是一件好事。

姜湘想了想,不知怎么跟赵大姐讲现代的工业化流水线作业。

她并不了解现代国棉厂的大型纺织机器是什么样子,只能尽量用简单直白的大白话解释。

“比如说,要靠人力操作的,我们可以用机器代替,比如纱线接头,也能靠机械化操作……”

姜湘抓耳挠腮,把自己脑子里能想起来的,能说的那部分,有用的没用的都说一说。

现如今的国棉厂,是有“千人纱,万人布”的说法的,从这一句话,就足以看出五六十年代的纺织行业有多落后了。

但姜湘对此爱莫能助。

她不是干这一行的,对现代化大型纺织机器,就是在新闻报道上偶然看见一眼,也没有其他更深入的了解了。

姜湘说完,急得额头上都出汗了,也不清楚这样算不算过关。

却见赵大姐若有所思,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几句,“姜湘同志,你的想法对我们很有启发,你先下去吧,在纺线间好好干。”

“哎,好。”姜湘露出笑颜,出去办公室,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等她回去车间,何丽华急得围上来,“姜湘,赵主任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要开除你啊?”

“没有的事,我还能继续工作呢。”姜湘轻描淡写,脸上笑盈盈的。

“那她找你干什么?”

“就是问了问我对纺织机器的想法,赵主任都夸我了,说我的想法对她很有启发呢!”姜湘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周边的小女工们都能听见。

她心情极好,倘若屁股后头有尾巴,尾巴都该翘到天上去啦。

虽然工作是保住了,但在厂里,该遭遇的冷落和白眼还是一个不落,姜湘丝毫不在乎,淡定地继续上班。

和旁的工友们可以不说话,避免打交道,但和一个宿舍的舍友们却不能不打交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姜湘很愁。

304宿舍里,只有董美霞一个看她不太顺眼,其他人都还好,但,大家相处起来总有些别扭。

姜湘琢磨着,是不是该搬出去租房子住啦?

若是没有梁远洲,姜湘兴许永远不会产生搬出去住的想法,她再别扭也要赖在宿舍里住,就为了省下租房子的一块钱!

但有了梁远洲,她,她似乎可以尝试着挪出一块钱,去租一间房子,搬离这个让她感到别扭不舒服的宿舍环境。

她现在能挣钱,一个月十八块的工资,虽然很少,但平时有计划地省一省,再加上梁远洲补贴她吃饭,她饿不着。

她手里的钱,其实足够花了。

说干就干。

当天晚上,在国棉厂宿舍楼下,姜湘就把搬出宿舍这个想法告诉了梁远洲。

梁远洲巴不得她立刻马上搬出来呢。

“湘湘,你先搬到我那里住,你住我的房间,我去隔壁的杂物间住。”

“不行啊,”姜湘摇头说,“你那里离得有些远,我每天上班得早起二十分钟,早起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还会经常值夜班。”

国棉厂小女工大多都是三班倒,上午班和下午班,上午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一点到傍晚五点。

夜班,就是晚上六点到十点整。

倘若轮到姜湘值夜班,下了班就是深夜十点整,那时候天都黑透了,她一个人下班回家,哪敢走夜路啊?

她还觉得不安全呢。

梁远洲想也不想道:“我来接你,湘湘,我平时不上班,每天亲自送你上下班,保证风雨无阻一次不落。”

姜湘很感动,但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一句话,十动然拒。

她站在高高的花坛边上,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梁远洲的肩头,“不行的,小梁同志,你住的是大杂院,你那些邻居嘴巴碎的很,不好相处。”

梁远洲:“………”

梁远洲眯了眯眼,看她这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派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了几遍了,你不是我领导,不许喊我小梁同志。”

姜湘假装没听见,“小梁同志,明天上午我不值班,你陪我去看哪里有合适的能租的房子吧。”

梁远洲气笑了,伸手,把她从高高的花坛上拽下来,“站低了说话,你故意的是不是,想站上头当我领导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看破了,姜湘潜移默化的行动还没开始实施几天就宣告失败了……

姜湘装聋作哑,低着头,不吭声。

梁远洲揪她耳朵,阴森森道:“想当我领导,下辈子吧。这辈子必须我说了算。”

上辈子他就是听她的,太顺着她了,她和徐盛安离了婚,之后那么长时间他累死累活追到她,却还没得到她。

这次必须得让他说了算。

姜湘才不肯听他的呢,她挣扎着,不许他揪自己耳朵,“狗东西。”

梁远洲还没骂她狗呢。

之前他没反应过来,任由她喊自己小梁同志,喊了不只一次两次,甚至一边喊一边像模像样拍他肩膀。

领导的派头搞得挺足,占他便宜占爽了。

他面不改色,松开揪她耳朵的手,仗着身高优势以及力气大,胡乱揉搓她的脑袋和头发,揉成一窝凄凄惨惨的鸡毛头。

姜湘拼命躲躲不开,气得要死,踩他脚。

两人跟小学鸡打架一般,在宿舍楼下的小树林里打打闹闹半晌。

期间,不是没有路过的眼熟的工友们看向她和梁远洲,投过来的视线复杂得很,像是谴责她大晚上和男人在楼下这么闹十分不像话。

又像是带着些许轻蔑。

姜湘全然不在乎这些眼神。

梁远洲却看见了,气得不行,“湘湘,她们平日里就是这么看你?”

“我都没生气,你生哪门子气?”姜湘纳闷。

“我是替你生气。”梁远洲恨铁不成钢,戳她脑袋。

姜湘叹气,“我成分不好嘛,难免遭大家白眼,但我真的不在乎,你用不着替我生气。”

她有现代的一部分记忆,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成分,她有自己坚定的信仰和向往。

姜湘感叹:“有句话很适合用到这里,我跟你讲。”

梁远洲哦了一声,“你讲。”

“村里的狗叫了,其他的狗也跟着叫,但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叫。”

梁远洲咳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姜湘笑了笑,“梁远洲,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是什么成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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