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但问清楚情况也很快就出现了,后来他还主动跟我们留了其他的联络方式,跟我们说若有需要随时都可以通知他。」大妈说。靳朗看了那排纪录,陆谦还真的来看过苏琳很多次。
「这人你真不认识啊?」大妈现在觉得有点后怕,要真是个不相关的人,这得多危险。
「哦,他是远房亲戚,很久没连系了,我一时没想到。」靳朗编了个理由。
「呼,还好还好,」大妈拍拍胸口,惊魂未定:「我就说嘛,哪有不相干的人会这样,一通电话随叫随到的,一定是亲人啊…」
「……」亲人?靳朗歪着头似乎觉得很有趣。前金主跟鸭妈妈算哪门子的亲人。这有点好笑了啊。
靳朗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反应。
他看着纪录,手指轻轻抚上陆谦的签名,在碰到纸张上凹凸不平的笔痕时,又缩回手。靳朗将手指收回掌心,用大拇指搓了一下。
最终他放下本子,请大妈带他去见苏琳了。
靳朗见到苏琳的时候,苏琳正在看电视,人衰老了挺多,但精神还算好。她看见靳朗,惊喜的眼泪直流。
又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情况。
靳朗背脊挺直的坐在沙发上,等着苏琳哭完。苏琳哭完了,开始问靳朗的近况。
刚下飞机吗?
是。
身体好不好啊?
还好。
在法国过的习惯吗?
习惯。
有人照顾你吗?
有请助理。
哎,妈不是问这个,有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
听说你要开画展啊?报纸有写。
是的。
这次回来待多久?还走吗?
…………不知道。
不管苏琳问什么,靳朗都能一句话终结,气氛越来越尷尬,苏琳也訥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房间里一时沉默。靳朗拿起桌上一颗苹果,找了把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削了一半,他问:「这里环境看起来还不错,你住的怎么样?」
苏琳一听靳朗主动关心他,开心的连道:「都好都好,这里园子大,空气好,我平日都在园子里散散步、到处走动,左邻右舍都交上朋友了,互相串串门子,都挺好。」
「平时有什么人来看你吗?」靳朗专注的削着最后一点苹果皮,垂着眼睛,看似随意的问。
「呃…」苏琳下意识否认:「哪有什么人来啊,我一个老太婆,谁会来看。」她心虚的看向别处,不敢对上靳朗的目光。
「哦?那陆谦是怎么回事?」靳朗此时已经盯着苏琳,他严肃的问:「你把陆先生的电话给园方做什么?他跟我们一点关係都没有,你怎么好意思通知他来?」
「那是他自愿的。」苏琳见靳朗知道了,便也不遮掩了:「是他自己说有事可以找他的,」苏琳说的理直气壮:「他就是做了亏心事,心里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才来的,他这是在赎罪。」
靳朗不敢相信的看着苏琳,还真敢讲。
「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赎什么罪?」靳朗问。手里拿着苹果,不自觉地用力,捏的苹果表面都有点凹陷出汁。
「他把你变成同性恋就是他做的亏心事……」
靳朗把苹果往桌上重重一放打断苏琳的话,桌上的杯子震的碰撞出轻微声响:「谁说…我跟他同性恋了?」靳朗压着声音吼。
同性恋也还有个恋字。靳朗是真不知道几年前那一段荒唐到底算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地说:「妈,陆先生是我的金主,当年你欠的钱就是我卖身替你还的,我跟他之间一个买一个卖,没有谁欠谁。」靳朗放在大腿上的手渐渐收拢紧握成拳,停顿了一下又说:「真要说欠,那也是我还欠着他。」靳朗心里憋着一股气,但他忍着没发出来,只是尾音有点颤。
苏琳傻了。当年他们两个口口声声说是谈恋爱,在苏琳指着陆谦骂变态、骂他包养人玩弄人的时候,都信誓旦旦的说是爱情。连苏琳私底下找上陆谦,陆谦还都坚持他俩是恋人关係。怎么现在靳朗忽然亲口证实陆谦是金主。
「金主…?」苏琳有点词穷:「不是吧?你,你们不是说是在谈恋爱?怎么,现在又说什么卖…」苏琳眼眶渐渐红起来。
同性恋。被同性包养。
这两件事不知道哪一件更糟糕。
苏琳看着眼前这个英挺的大男孩低垂着头紧握着拳,她张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