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秦鱼也回了太后宫中。为什么帮徐随?大概是因为不想看到贫困学生求学无门吧?
既然“话赶话”的赶到了,天时地利人和,他只是针对他自己对范雎的了解稍微推进了一下,没成想竟然真就让范雎自己开口答应收下徐随了。
秦鱼对范雎是什么样的了解呢?
小心眼,心思重,非常想要出人头地,同时又患得患失,怕自己被别人取代,历史上白起就是这样被他逼死的。
若范雎只是一个纸片人,秦鱼或许会觉着他是个心智无双的谋略家、政治家。但从秦鱼第一次见到那个用审视和算计的目光看他的中年男人的时候,从秦鱼还不知道这个用无名恶意看一个小孩子的男人是范雎的时候,秦鱼就不喜欢他。
不喜欢,也更谈不上讨厌。
秦鱼心想,我们都为秦王做事,相安无事就行了。!
政令
第二日一早,就有两个郎官来找秦鱼报到。
所谓的郎官,就是通过各种渠道被举荐上来,等待授官的待业人员。他们跟舍人和门客还不同,如果舍人和门客是千里马,那么他们要想出头,就需要等待伯乐来慧眼识人,郎官是已经冒头了,就看君王将他们放在什么位置了。
据说,李斯先是做吕不韦的舍人,然后被吕不韦看中,任为郎官,然后一步步升上来,最终进入秦王嬴政的眼中。
说的再简单点,郎这个职位,就是为储备人才准备的,可以理解为秦王的专属秘书处,起草诏令、记录廷议等文书工作,都要用到郎官。所以,昨天秦鱼跟秦王提出要人,秦王就让人送了自己的两个郎官给秦鱼。
送郎官给秦鱼的是蒙骜手下的一个小将领,叫槐。他见了秦鱼很是热情,仔细给秦鱼介绍了这两个郎官的出身和本领,还告诉秦鱼,秦王只吩咐让送两个过来,但秦鱼要是还想要人,他就再送。
秦鱼一开始还纳闷这个槐怎么这样谄媚?最后他加了这样一句:“将军出发戎狄前,曾嘱咐我等,若是少公子遇到难处,我等要帮扶一二”
郎官属郎中令管辖,现任郎中令,正是蒙骜。郎中令掌宫廷宿卫之事,秦鱼住在宫中,一应的吃穿住行除了走王宫内廷私府,就是受郎中令管辖了。
蒙骜带着任务出使戎狄众部落,走的时候应该特地吩咐手下对秦鱼这边多加照顾,所以槐才会趁着按照秦王的吩咐来送郎官的时机,跟秦鱼表亲近来了。
秦鱼笑道:“将军的话我记下了,若是有需要之处,鱼不会跟将军客气的。”秦鱼说的是真心话,蒙家对秦王的忠心,可是经过历史验证过的,他跟蒙家走的近一些,也是在向秦王靠近呢,所以秦鱼并不排斥槐的示好。
这两个郎官,一个叫吴茜,一个叫昌义,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吴茜是从上郡选拔出来的人才,昌义是从南郡选拔上来的人才。
秦鱼:原来,现在秦国就有从下面各郡县选拔人才的制度了?听说,萧何因为有才,曾多次被征召去咸阳做官,他都给拒绝了。看来,这世上的萧何还是不多的。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得到了嘱咐,吴茜和昌
义态度上都对秦鱼挺恭敬的。
秦鱼跟他们道:“如今我为栎阳令,有许多律法上的疑问,日常还需多仰仗两位先生,两位先生万勿觉着我愚钝,就不教我了。”这是要跟他们两个学习的意思。
吴茜和昌义连道不敢,同时,心中也升起一丝振奋来。
这可是栎阳令啊,秦鱼话说的明白,他一个小孩子,不会治理百姓,需要他们教导,虽然秦鱼没有正式拜他们为老师,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要他们教他如何治理一方啊!
再思维发散一下,岂不是他们就是这栎阳令的实际掌舵人?他们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到了勃勃的野心,具都起了霸占秦鱼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两人都挺会发散思维的。
对这两个人心中的暗自激动秦鱼不知道,若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估计只能送他们两个字:呵呵!
秦鱼只想给自己找个精通律法的老师教自己学习秦律,可没想放权。
说白了,这两个人,就是他的私人师爷,可以提意见,但要不要听他们的意见,秦鱼有自己的判断。
秦鱼带着这两个人来到官署,召集众人开会。
今日来的人,比昨日的要多了一倍有余,因为除了县官署的属官,下面四个乡的官吏们,都来了。
这个命令,自然是秦鱼下的。昨天从秦王那里离开之后,秦鱼就让长喜又走了一趟官署,给县丞下了第一个指示:今日巳时,他要在官署开入职会,要东西南北都五个乡的长官和部佐都来都邑开会认人。
秦鱼召集栎阳县的这些底层官员来开会,一个目的固然是让他们来认个脸熟,总不能新县令是谁,他们都不认识吧?另一个,就是补官。
姚县令在县中是有心腹的,他孤身到外郡任郡守,为了到地方好开展工作,除了自己的舍人,他还带走了自己用的顺手的、也是自己的心腹都田啬夫和都仓啬夫。
都田啬夫掌管全县的农田水利工作,是整个县的总农官,职位上虽然跟下面各乡的乡田啬夫平等,但俸禄上要多拿一百石,是县里众田啬夫的老大哥。都仓啬夫跟都田啬夫一个道理,掌管整个县的粮仓,每当收获的季节,百姓们大约收了多少粮,交了多少赋税,下面各乡的仓啬夫们都要先来跟他汇
报,他汇总之后,关于今年收了多少粮食和赋税的爰书,才会到达县令的案头。
在封建制度下做官,粮食工作,绝对是重中之重,在这两个重要职位上安放什么样的人,决定了最高长官能不能将自己的政令顺利推行下去,能不能如实的收到足够的赋税。所以,姚郡守高升的时候,带走了自己的心腹重臣,栎阳官署里的最重要的两个职位,田官和仓官,就空缺了下来。
还在西乡蒿里的时候,里典就曾多次告诫秦鱼,现在正是县里人事动荡的时候,要秦鱼安分一些,少搞大动作,他自己也尽量不去找西乡的啬夫部佐和司空们,就怕碍了谁的眼,给自己找麻烦。
里典说的“动荡”,其实就是下面诸乡的啬夫部佐们,都盯上了这两个位置。
不比秦国其他边远郡县,新官上任需要带着自己心腹弹压下面的豪强,保证自己的人身和政治安全。栎阳是秦国的中心腹地,这里小权贵大豪强遍地,还都多多少少的跟咸阳那边有瓜葛,在这里做官,若是下面的官吏们不给新官面子,新官是绝对开展不了工作的。
因为不好弹压。
所以,来栎阳赴任的新县令若是个聪明的,他就不会将都田啬夫和都乡啬夫这两个关键位置留给自己带来的心腹,而是从他们这些扎根本地几十年的基层官吏中选拔,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重要属官,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您新县令的位置才能做的稳,您治理栎阳的政令,才能顺利的在栎阳推广开来。
栎阳的新县令的任命,栎阳的啬夫部佐们插不上手,但在新县令上任前,他们可以先自发的竞争一番嘛,谁胜出了,谁就当新县令的重臣,很合理。
谁都不曾想新县令竟是一个稚子。栎阳的绝大多数大小官吏们,惊异之外,他们又隐隐欣喜。
秦鱼啊,他们都听说过的,秦家少子,在西乡有些许名声,还是嬴姓宗室,完全有资格做县令。
最妙的是,秦鱼是栎阳本地人,他们都知道,秦家没有什么舍人啊门客啊之类的能辅佐他的人,既然没有辅佐之人,那么他们这些“老乡”,可就义不容辞了。
就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