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雪奴道:“无妨,我一人做就是”
几人吃茶说?笑,天暗了下来?。茶铺旁的酒肆里,客人进进出出,酒香四溢。
雪奴朝着谭昭昭挤眼,道:“可要前去吃一杯?”
谭昭昭笑起来?,同?样朝她挤眼:“只吃一杯?”
“百杯千杯不嫌少?!”雪奴嘻嘻笑着,起身携着谭昭昭朝外?走去,玉姬芙娘笑着相随,一并走进了酒庐。
酒娘迎上前招呼,雪奴要了铺子里的几样拿手酒菜,俯身凑到谭昭昭身边,朝侧面努嘴,低低道:“九娘,你瞧那几个郎君。”
谭昭昭顺眼看去,那边坐着几个年?轻的俊美郎君,已?经吃得半醉,有人在?同?酒娘行酒令,有人在?跳舞,有人在?抚掌大笑。
雪奴笑嘻嘻道:“真是好看呐!”
跳舞的郎君,身子一拧,衣衫紧贴,露出精壮的腰身,眉目疏朗,英气逼人。
谭昭昭睁圆了眼,控制不住嗷了声。
玉姬同?芙娘同?样看得目不转睛,郎君似乎察觉到了她们在?偷看,不见?生气,还朝着她们展颜一笑。
谭昭昭这就不客气了,大大方方欣赏了起来?。
除了这几个郎君,走进酒庐的其他客人,有些虽落拓不羁,举手投足之?间却见?风度,一看就知是读书人。
雨下个不停,冷风阵阵吹拂。
酒庐里却热闹喧嚣,一片欢腾。
谭昭昭也不知吃到了什么时辰,回到酒庐后院客舍歇息时,雨停了,天际一片深蓝。
她头晕晕的,同?雪奴她们互相搀扶着,嘀嘀咕咕说?笑个不停。
这一晚,真是太痛快,太开心了!
恍惚间,谭昭昭感到好似忘了什么,拧着眉头深思,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眉豆伺候着她洗漱歇息,道:“九娘,出门前,大郎叮嘱了,要九娘少?吃些酒,九娘怎地都忘了?”
谭昭昭一拍头,咯咯笑了。
对啊,她忘了张九龄!
酒意上头, 谭昭昭太?困,倒头就睡了过去。在西郊没了晨钟唤醒,一觉醒来, 已经快到午饭时?辰。
雪奴她们也将将起身,雨后初霁,昆明池边人流如织。
几人饭后在周围随意走动,雪奴挽着谭昭昭的手臂, 高兴地道:“人好多,真真是好啊!”
谭昭昭明白雪奴话中的意思, 人多买卖就好,她不禁取笑道:“雪奴眼中, 只看得到钱。”
雪奴不以为意地道:“我眼中还有春呢, 瞧这?春日晴好。可惜我不会写诗咦, 我有个好主意, 先前张颠给我题的字, 匾额做好之后,还未挂出来。我打算留着了,到时?就挂在新?铺子前。”
谭昭昭失笑道:“宅邸还未买下来, 雪奴就想到了那般远去?。”
玉姬这?时?插话道:“九娘有所不知, 雪奴做买卖时?, 脑子里?主意多得很,连好些男子胡商都比不上。眼红雪奴的买卖, 脸面?无光,就在背后散布谣言诋毁,可恶得很。”
谭昭昭忙关心看向雪奴, 她不以为意笑笑道:“都过去?了,他们?如今可不敢轻易惹我。反正我什么?都不怕, 我同他们?说,惹急了,哪怕我散尽家财,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反正我就寡妇一人,他们?有妻有子,算起来,他们?亏了呢。”
谭昭昭手臂紧了紧,贴了贴雪奴,顺手拉住了一旁的玉姬,再?唤芙娘一起上前。
比起大唐的繁华盛世,大诗人文豪的不羁,她更喜欢这?群地位虽低下,却?坚强,靠自己双手努力?活着的女子们?。
几人亲亲密密说笑了阵,前去?同牙人交待了几句,时?辰不早,一起启程回长安。
临上车时?,谭昭昭看到路边有货郎卖芍药,一朵朵开得婴儿拳头般大,她上前买了几朵。
回到长安城已快到暮鼓时?辰,谭昭昭到家中换了身衣衫出来,张九龄也下值到了家门前。
下马急匆匆来到后院,屋子门拉开了一半,谭昭昭盘坐在胡床上,修剪着芍药。
张九龄眼里?不由自主浮起了笑,急急上前,唤了声昭昭。
谭昭昭抬眼看去?,笑道:“大郎回来了?”举起花对着他:“这?是我从西郊带来的芍药,赠予大郎。”
张九龄心中一暖,顾不得其他,上前俯身用?力?亲了她一下,“昭昭还记得我呢。”
既然出去?了,在外就痛快地玩。要惦记这?,思念那,不如留在家中不出门。
回到家中不一样,说几句好话,彼此皆大欢喜。
谭昭昭向来如此,面?不改色,振振有词道:“我当然记得,如何能忘得了大郎。”
张九龄接过芍药,深深吸气闻了闻,道:“昭昭比芍药香浓。”
谭昭昭哈哈大笑,张九龄将花簪在她的鬓角,左右欣赏,方?满意去?了净房更衣。
眉豆提了晚饭上来,不过平时?常吃的饭食,谭昭昭见张九龄比往常吃得要快,甚至多吃了半碗汤饼,疑惑地问道:“大郎在衙门可是太?忙,顾不上用?午食?”
从昨夜起,张九龄就没甚胃口,吃得极少?。
谭昭昭归家,一切回到正常,张九龄便?感到了饿,常见的饭食,吃起来也香甜可口。
张九龄摇头,道:“还是家中的饭食好。有昭昭在更好。”
谭昭昭失笑,饭后两人一起去?散步消食,她同他说了买宅邸改为铺子做买卖的事情:“我尚未定下来,想着回来同大郎商议一声,等大郎拿主意。”
张九龄侧头看着她,笑道:“昭昭真要我拿主意?”
谭昭昭当然不会要张九龄拿主意,她道:“大郎是一家之主,当然要你首肯,去?看过宅邸,同牙人交易买卖。”
张九龄似笑非笑道:“九娘是要我出面?同牙人办契书吧?”
谭昭昭哪肯承认,道:“大郎不比从前,如今已是官身,不宜出面?去?做这?些。虽是老老实实做买卖,总得要避嫌,省得被有心人弹劾。”
想到朝中局势,张九龄沉默了下来,道:“我同昭昭打趣而已,并无半点责怪昭昭之意。在买卖上,我无法同昭昭相比。若非昭昭到了长安就极力?主张买宅邸,我如今哪来的家可归。”
他们?如今所住的宅子,原本是凶宅之事,张九龄的友人们?也有所耳闻。见他住进来一切正常,在沈佺期受赇案中逢凶化吉,甚至还得了六品之职,好些人都暗自懊悔不已。
长安城的宅子一日贵过一日,如此般地段好,便?宜的宅邸,再?也难寻着了。
张九龄叹了口气,道:“昭昭行事谨慎小心,有章有法。这?些时?日多亏昭昭,西边两间?宅邸赁出去?,给家中添了些进项。不然,我得与张颠一样,囊中羞涩了。”
在未考中进士之前,张九龄写回韶州的家书,走不了朝廷驿站,第一封信,迄今尚未有回音。
中进士之后,张九龄再?写了封信回韶州。加之朝廷会向韶州府衙门送喜报,家中这?次应该很快能接到他的好消息。
谭昭昭想了下,认真地道:“大郎切莫这?般想,若不是将钱都买了宅子,何至于会囊中羞涩?再?说,大郎平时?不出去?吃酒应酬,张颠呼朋引伴,花钱如流水,大多都用?在了平康里?,你们?不同,无法放在一起相比。”
张九龄停下脚步,立在芭蕉下,眼神温柔凝望着谭昭昭:“昭昭无需安慰我,若非昭昭同我在一起,我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