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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卧室很敞亮,因为是落地窗,外面还带了个小阳台,涂然推开落地窗,走出去。阳台和隔壁房间竟然是连通的,只在中间用铁栏杆做了个隔断,看上去也是新装上的。

涂然想起唐桂英说的,陈朗阔有两个儿子,和前妻分别带了一个。

原来她这个房间,是他另一个儿子的。

会被讨厌吧。

霸占了他亲兄弟的房间。

听陈朗阔提起他儿子时的语气,感觉父子关系也没有那么融洽。

涂然叹了口气,望了眼隔壁的阳台,阳台角落,养着一盆月季,刚好是她最喜欢的品种——果汁阳台。橙色的花朵,绽放得灿烂,看上去被照料得很好。

会养花的男生,应该不会很凶吧?

还有正事,不耽误时间,她回房间收拾行李。行李箱装满了往事,一打开,回忆扑面而来。

从幼年时期就带着睡觉的兔子玩偶,是爸爸送给她的,因为常年抚摸,绒毛已经变得乱糟糟,是第一眼看到就会被扔了的老旧,但如果没了它,她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印着兔子简笔画的粉色t恤,这是她发在微博上的简笔画,后来被喜欢这画的粉丝要了授权去定制周边开团,便宜卖给其他喜欢的人,她自己也悄悄买了一件,但从来没穿过,连标签都没拆,压箱底保存着。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忆往事,涂然花了近两小时,才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搬出来。

粉丝给她的爱称是兔子,取自姓氏的谐音,又刚好喜欢吃胡萝卜。实际上,她更像只乌龟,性子慢,学东西很慢,做事情也很慢。

整理好房间,涂然得空拿出手机,点进微博。

她鲜少用微博,微博粉丝并不多,公司没有收回她的账号,只取消了认证。这是糊的好处。

今早发了解约和退圈的声明,她的微博私信和评论都比往常要多一些,没想象中那么血雨腥风,大多是祝她安好的。这也是糊的好处。

涂然点进未关注人私信,一一回复粉丝发来的祝福消息。在各种各样的文字消息中,一个孤零零的蛋糕符号,显得突兀又微妙。

她点进去,是一个叫“天天向上”的粉丝,微博里只有对她微博的点赞和转发,没其他生活信息。

不过,看这个网名风格和胡萝卜卡通头像,应该是女生。

涂然想了想,点开私信,回复:【谢谢你。】

今天是她的生日,却也是她爸爸的忌日。因为爸爸在这天去世,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给她过生日,忌日和生日,只字不提。

天色还早,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涂然挎上包,准备出门。

唐桂英在客厅看见她,问:“做什么去?”

“例假快来了,我去买些卫生棉。”

“你第一天来,认识路吗?”

“我用手机导航,就在附近买。”

“行,顺便带包白糖回来。”唐桂英今天难得要亲自下厨。

涂然应了声好,换鞋出了门。

她方向感不好,出电梯就开了导航,寸土寸金的地段,没想到这小区竟然还挺大,七拐八拐地,绕了好久,才走出小区大门。

盛夏蝉鸣不休,阳光炙热,街道外车水马龙,比酷暑的蝉还吵闹。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便利店,涂然走进去,买了几包卫生棉和一包白糖,提着塑料袋走出来。

但她并不打算立刻回家,又在手机导航里输入“蛋糕店”这三个字,点进距离最近的一个地址,跟着导航继续走。

导航……不太靠谱。

涂然走了十来分钟,走着走着发现,怎么离原定地点还越来越远了?

抬头四顾心茫然,她挠了挠脑袋,原路返回,却在路过一个巷口时,听见里面传来的吵闹。

她停驻,好奇往里瞧,于是目睹一场混乱的群架。

聚众斗殴?

涂然第一反应躲起来,趴在拐角处,拿出手机要报警,可仔细一看,似乎是两个人围殴其他五个人。

分不清是场面太混乱,还是那个黑衣少年动作太快,涂然的报警电话都还没能拨出去,五人全被他干倒。

深巷躲开了夏日的阳光,匿在高墙阴影下的那道身影修长挺拔。黑衣少年反手擒住其中一黄毛的手臂,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摁在墙上。

少年身形清瘦,却不单薄,手臂的线条锋利流畅,黄毛在他手下疼得龇牙咧嘴,乱叫求饶。

“都说了我要好好学习,非上赶着挨揍,何必呢?”

清冽磁性的声音,说的话嚣张十足,而他唇角似笑非笑地轻扯,吊儿郎当的。

和他一伙的白衣服男生搭腔:“就是就是,有时间多刷几道题不好吗?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单词背完了吗?abandon知道怎么拼吗?”

黄毛不服地喊:“abandon都不知道还是不是人!不就是a-b-a-n-d-o-n!”

白衣服嗓门更大:“abnoral,拼!”

黄毛底气十足:“a-b-n-o--a-l!”

黑衣服不耐烦啧了声,清冽嗓音透着几分懒散,“错了。”

黄毛瞬间没了底气:“啊?哪错了?”

黑衣服扣住他脑袋的手松开,抬了抬下巴:“笔。”

黄毛还真的听话去捡起地上的签字笔,拔开笔帽,双手给他递过去。

看上去和热心搭不上边的黑衣少年,竟然真的接过笔,慢条斯理地在他小臂写下这个单词,“记得住么?记不住回去抄十遍。”

目睹斗殴现场变成英语教学现场的涂然:“……”

手里的塑料袋摩挲出声音,黑白双煞同时朝她这边看过来。

还好涂然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第一时间缩回脑袋,但还是听见白衣服骂了句脏话:“我靠,阿彻,咱被人看见了,不会又被告状吧?”

叫“阿彻”的少年对他的惶恐并不在意,无所谓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调侃了句:“这就怕了?怕了就去把人抓回来。”

涂然一听,立刻拔腿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喉头泛上腥甜,呼吸都觉困难,涂然弯腰撑着大腿,气息不稳地喘着粗气。

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并非只是剧烈运动的反应。

半秒钟,不,或许半秒都没有,她和那个黑衣少年对上了视线。

少年的眉眼冷硬锋利,极其凌厉的长相,即使唇角若有似无挂着散漫的笑,那双漆黑的眼睛,却沉郁得照不进光。

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海,令人本能恐惧。

毒辣的太阳在这个城市肆虐,大地像着了火,青翠的树叶失去生气,不再蓬勃,梧桐树上喋喋不休的蝉鸣,在涂然耳畔撕扯。

像着了魔,她不由自主地喃喃:“abnoral……”

abnoral。

不正常的;反常的;变态的;畸形的。

哥哥好

花了好半天平复心情,又花了半天探路,涂然终于找到一家蛋糕店。

从店员手里接过芒果蛋糕和数字蜡烛,又向店员借了火机。

涂然端着小蛋糕去到最角落的位置,仪式感十足地插上蜡烛,火机点燃,心里默唱一遍生日快乐歌,然后许愿。

16岁的生日愿望,希望陈叔叔的儿子是个好相处的人,希望顺利地融入新环境,希望……能交上朋友。

愿望太多,如果老天觉得她太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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