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祝佳唯已然不想去探究这话的真假,看到他这慌张的模样,只?觉失望至极。
“你是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制止,不是吗?”
“就?算不制止,你也随时可?以退群,拒绝看这种信息,不是吗?”
“如果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为什么要害怕我生气呢?”
男生可?怜而悲伤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此后,他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高?一的时候,祝佳唯因为打架,被明礼退学。
她的好朋友,因为早恋被老师发现,两人被喊了家长。在教务处挨批时,男生却把责任都推到女生身上?,声称是女生纠缠他。女生被严肃处理,男生被轻轻放下。
好朋友向祝佳唯哭诉,祝佳唯听得愤怒,去帮她找渣男讨公?道。
而渣男还在嘴硬,祝佳唯气不过,就?揍了他一顿,她是学过几年空手道,也没料这人竟然这么脆弱,摔地上?就?手臂骨折。
祝佳唯被勒令向对方道歉,她硬着脾气宁死不开口,结果就?是被退学。
然而,就?在祝佳唯入学智明后不久,她那个所谓的好朋友,竟然又?和那个男生复合了。
祝佳唯气得差点吐血三升,当即和她绝交,尊重,祝福,再也不想掺和渣男贱女的烂事。
朋友可?以绝交,可?以远离,家人却不能。
最让祝佳唯恶心?的,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男人,最让她气愤的,是生养她的女人。
就?在暑假,她撞破了家里最不堪的秘密。
在祝世忠的手机里,祝佳唯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打情骂俏的聊天内容。
她气愤不已,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这件事告诉妈妈。
待人以诚,爱人以忠,把这种正直观念教给她的妈妈,却让她不要再管这件事,假装不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管,他出轨伤害最大的不是您吗?”
“假装不知?道?这种事情是无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吗?”
“只?是跟他谈谈有什么用?,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应该跟他离婚!”
她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到最后,妈妈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说出更丑恶的往事。
“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快要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离婚?因为你啊!”
“你外公?去世得早,我知?道没有爸爸是什么滋味,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跟我一样,哪怕我受点委屈。”
那一刻,祝佳唯只?感觉头顶的天花板摇摇欲坠。
她为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感到恐慌,却又?希望它真的立刻砸下来。
没有办法想象,把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教导她的父亲,背地里干出这种勾当;更没办法想象,母亲早已知?道这件事,为了她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讽刺的是,她没有办法去否认,这十六年里,她在这个由腐烂肮脏的成年人编织出的像梦境一样美好的家庭里,过得很好。
我希望你过得好,哪怕我受多点委屈,哪怕我流很多眼泪。
东亚女人为孩子?而妥协的一生。
但?孩子?,不该被顶上?这样的罪责。
究竟是孩子?离不开父亲,还是妻子?离不开丈夫,祝佳唯想得到一个答案。
她还没能得到这个答案,却已经探出谎言里令人绝望的马脚。
母亲或许还爱着父亲。
他们自高?中就?在一起,恋爱长跑10年后结婚生下她,以前是所有朋友眼中的模范情侣,现在是所有亲戚眼中的模范夫妻。
他们的爱情令人艳羡。祝佳唯以前也是羡慕他们的其中之一。
现在,只?觉得像看见虫子?被剖膛开腹般反胃。
祝佳唯厌恶一切爱情,所有的感情都有保质期,而爱情是变质后最令人反胃的一种。
涂然和陈彻可?以是同学,可?以是朋友,但?绝不能变成恋人。
这是她作为涂然的朋友,必须帮她挡下的劫难。
周楚以送的两块巧克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误装进书包带回宿舍,祝佳唯从书包里拿出来,丢进垃圾桶。
这个周日同往常无异,阳光明朗,室友都已经回家,祝佳唯把换下洗干净的床单被套,晾到阳台,又?打扫了一遍宿舍卫生。
看了会儿书,把论?坛上?的围观帖子?都删除,胃部传来的饥饿感,提醒她到进食的时间。
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她带上?手机和宿舍钥匙,离开宿舍。
周日的学校,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为社?团节而练习的学生。
空空荡荡的校园,阳光照常照耀,但?无人欣赏,铃声照常奏响,但?无人服从。
祝佳唯买了些速食和饮料,从小卖部里走出来,准备回宿舍解决午餐。
却在回去路上?,被人叫住。
她转身,看见来人,牙关咬紧,手中的便利袋却松脱,红色包装的可?乐滚到地面。
另一边。
简阳光接过陈彻扔过来的可?乐,不满道:“怎么是百事?我要喝可?口。”
吃货也要吃货的尊严,可?乐不是可?口就?没有灵魂。
陈彻关上?小冰箱的门,懒洋洋靠在门上?,没什么精神?地说:“最后一罐,不喝拉倒。”
“不是上?周才买,这么快就?喝完了?”
简阳光为社?团的经费堪忧,不过也只?忧了不到一秒,他放下手里的可?乐,朝陈彻扬了扬侧脸,“走,再进点货去。”
“你是来练歌的。”陈彻提醒他。
其实这周没有社?团活动,但?他因为涂然和周楚以的事闷得慌,不想待在家里,于是把简阳光喊来练歌。
简阳光振振有词:“不用?可?口可?乐喇一下嗓子?,我飙不上?去。”
刚吃饭时他不提,练歌的时候一堆破事。陈彻虽然不耐,还是拎起了活动室的钥匙,往他的方向一抛:“锁门。”
简阳光接住钥匙,笑嘻嘻应了好。
今天的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走在阳光里。
简阳光问:“你怎么不把兔妹带过来?”
陈彻走在他身侧,懒洋洋垂着眼皮,说:“她在家看书。”
自从知?道她喜欢周楚以后,他与涂然就?没再有多少交流,涂然避着他,他也回避着涂然。
“周日还看书?”简阳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都快看成书呆子?了。”
陈彻瞥他一眼,带着警告:“说话客气点。”
简阳光对他的口头警告习以为常,嬉皮笑脸开玩笑:“你舅宠她爸。”
忽然想到周五的体育课,简阳光又?笑容一顿,神?情略严肃起来:“有件事,我问问你。”
陈彻:“什么事?”
简阳光尽量委婉:“也不是我,就?是我的一个朋友,也不对,是我朋友的朋友,反正就?关系挺远的朋友,你不认识。”
他逼逼赖赖一堆都还没说到重点,陈彻不耐烦啧了声:“有屁快放。”
简阳光这才终于切入正题:“就?我那个朋友的朋友,他有一个妹妹,没血缘关系的那种。”
他边说边观察陈彻的反应。
陈彻没什么反应,他被太阳晒得犯困,只?是打了个困倦的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