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陆鹭颦眉说:“那你明日真的要跟他回去吗?你不等着见元诺哥哥一面了吗?”
周家摆了烧尾宴,邀陆家兄弟姊妹同去热闹,陆鸢毕竟还未和离,为了避嫌自不能去赴宴。周玘应是虑到这一点,特意递消息明日会亲自来接陆鹭他们。
为的大约就是光明正大见陆鸢一面。
陆鸢默了一瞬,摇摇头,“若见不到,就不见了。”
“姐姐!”陆鹭气得横眉,“凭什么凡事都要听安国公的,明明是他们褚家有错在先,凭什么要你忍!”
陆鸢道:“左右我已经忍了三年,眼见功成,怎能一时意气,功亏一篑?而且元诺此时也正值紧要时刻,吏部选试关系仕途,不能让他因我得罪了谁,葬送了前程。”
陆鹭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可就是心疼姐姐不能与心上人厮守,一想到这里,情绪难免低落,抱着姐姐问:“那你真的会跟安国公和离吗?”
陆鸢轻轻点头,“我与安国公和离,是早晚的事。”
忽想到什么,郑重交待妹妹:“明日若不巧,元诺和安国公撞到了一起,你记得不要露了破绽,若让安国公生疑,陆家和周家怕就都有麻烦了。”
“我明白。”陆鹭认真说。
···
褚家,璋和院。
自送走陆家父兄,褚昉兀自坐了一个时辰,才唤来近随吩咐:“去妙生堂查查,有一味紫琥珀,是何人在用,抄写一份药方,小心些,莫泄了消息。”
而后又命人唤来林大夫,要了陆鸢从去年至今的脉案。
最近一次复诊是前两日,结论仍是毫无起色,备注又写“不曾用药”。
褚昉冷笑了下,原来她温顺的躯壳之下不止有一具精于谋略的灵魂,还藏着一身反骨。
他把破碎的《笑林广记》、周玘的文章、脉案统统装进匣子。
心底对自己生出一股浓重的厌恶和唾弃。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为了留住一个女子,威逼利诱,不择手段。
傍晚时,近随带回消息,一切如他猜想的那般,紫琥珀是周玘所用救命之药,已经连用了许多年,一直都在妙生堂抓。
褚昉唇角的弧度更冰冷了,将药方一并装进匣子。
他不想承认、不想面对的事情,终究不可能如他所愿,不可能像一阵风,过去就过去了,必是要处处留下痕迹,时时提醒他:
情之一事上,他有多狼狈不堪。
他的妻,废寝忘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替父亲重谋高位,只为了与他和离。
原来,她当初那句去意决然的话:
“若我能说服爹爹心甘情愿不来闹事,你可会同意和离?”
不是在以退为进,不是为了堵他的嘴,是真心实意要与他和离。
她一边筹谋着与他和离,一边替旧情郎险中取药。
可,她明明是他的妻!
作者有话说:
几点说明:
1关于俸禄的事,虽然是架空,但大体参考了隋唐某些习俗,这几天会再查查唐朝俸禄制度的资料,如确实离谱,会在后文写作中注意,并修改前文,在此,感谢宝子们的有益思考和建议。
2关于男主情感转变的问题,自认在前文已给出诸多铺垫,发展到目前地步,其实是量变引起质变的结果。当然,我所见非你所见,和而不同便好。
3预警,预警,预警!今晚11点照常还有一更,但狗子又要狗了,可能会引起心理不适,请各位量力观看,最重要,别气着自己。若是气着了,可以骂狗子,不许骂作者。
另,弃文勿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各自留些体面~
拜访陆家 ◇
◎现在说一别两宽,不觉得晚了么◎
翌日, 褚昉临出门,见褚暄竟未去当差,在前院来回踱步, 似有些烦心。
褚昉唤人近前, 问:“在这里做什么?今日不必当差么?”
褚暄这才说了因由:“周元诺高中状元,今日摆烧尾宴,邀我赴宴,我想送方砚台做贺礼,咱家库房里不是有现成的么, 昨日就跟母亲说了, 不知为何现在也没给我。”
褚昉默了一息,说:“那你在这里徘徊作何,怎么不去找母亲拿东西?”
褚暄叹口气,压低声音:“怎么没去,我去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哭声一片, 有表姐的,有果儿和五郎的,生离死别一般,不知道的,以为咱们褚家怎么苛待表姐母子呢!烦都烦死了!”
褚昉皱眉, 他竟没料到表妹如此难缠,连母亲都劝不动。
褚暄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褚昉手中拎着的错金漆木匣子, 灵机一动, 眼睛都亮了, “三哥,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可否匀我一件小物?我总不能空手去赴宴吧!”
褚昉下意识往后一撤手,“我有用处,匀不得。”
他这般躲闪,褚暄也没再勉强,想了想,说:“算了,我去管九娘借点钱,先买一方砚台吧。”
褚昉阻下胞弟,“你怎能花妻子的私财?”
“那这不是救急吗?”褚暄一点儿也不难为情。
褚暄夫妇感情好,褚暄并不觉得从妻子那里借钱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褚昉不想胞弟这样做,想了一会儿,摸下随身玉佩给胞弟:“拿去集玉阁抵押,换一方砚台和一支宣城紫毫。”
“换宣笔做什么?”
宣笔做工精细,刚柔得中,且装模雅致,深受文人墨客推崇,甚至被朝廷列为贡品,可谓毛笔之首,其价格自是不菲。
三哥好好的要宣城紫毫做什么?
“我有用处。”又是这句。
褚暄也不知这个“用处”有何需要藏着掖着的,但兄长不说,他自知问不出来,没再徒劳,拿了玉佩出府。
兄弟二人相伴到集玉阁,换了笔砚之后各取所需,分道扬镳。
临别,褚暄才想起来问:“三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家。”褚昉干脆地回答。
褚暄惑了一瞬,想起兄长出征西疆之前的异样,想他大约因包庇表姐一事惹恼了嫂嫂,心中有愧,生了哄诱之心,这是要上陆家接人去,那宣笔约就是给陆父带的礼物,遂顺□□待了句:“嫂嫂不是还有弟弟妹妹和侄儿吗,你再带些好玩的小东西去,礼多人不怪,定能把嫂嫂接回来!”
“不必。”褚昉神色淡漠地否了胞弟的主意。
褚暄转念一想,这确实不像兄长的行事风格,便什么也没说,撇下他走了。
褚昉并未立即打马离开,勒马原地转了几圈,折回集玉阁又拿了一支宣笔,还管掌柜借了些银钱。
途经瑞金坊,挑了两只珠花,又经卖玩具的小摊,问小贩:“七岁和五岁的小郎子喜欢玩什么?”
小贩见褚昉贵气逼人,手中拎着的漆匣极为精巧雅致,想是个财主,遂天花乱坠一番推荐,给他包了一大包小玩意儿。
褚昉爽快付了钱,把匣子系在马鞍一侧,这才拨马往陆家去。
···
因褚昉说今日要来接陆鸢回家,陆敏之特意告假等在家中,一来有意留褚昉在家中用饭,缓和姻亲关系,二来,也怕褚昉撞上周玘,再生是非。
陆家小奴特意在门口侯迎,远远瞧见一位俊朗挺拔的公子打马而来,像褚昉,但又不是很像。
他手中鞍侧大大小小的匣子,瞧着很是热闹,与陆家姑爷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性格格不入。
小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