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前?些天,弈大校内论坛的首页上,出现篇热帖,有?人公开向周砚浔告白。楼主贴出自?己的联系方式,想加个好友,还上传了几张与周砚浔偶遇时?拍到的照片。
周砚浔在校内一贯风云,这?种帖子时?常能?见?到,不足为奇,让帖子变热的是里头的几条回复——
校友a:我?真是心疼你们的三?观,一个往女生身?上泼油漆考试作弊买答案的垃圾,到底哪里值得喜欢……
校友b:卧槽,楼上信息量好大,详细展开说说呗。
校友c:泼油漆那事儿我?也听说过,女孩子好惨,受到惊吓休学了大半年,之后复读参加高考,成绩比之前?低了两百分,人生都毁了。
校友d:妈的,姓周的人面兽心,简直欠揍!
当?时?书燃在图书馆做兼职,听到有?人议论,才知道那个帖子的存在。
入学这?么?久,书燃从不看校内论坛,自?然也没有?账号,那天,她好像鬼迷心窍了,不仅注册了id,还在帖子里留了条回复:
【罪名罗列了这?么?多,证据呢?你能?拿出几个?】
由于点赞数过多,书燃的回复被顶到了前?排,变成帖子下的热评,她的账号也成了一众网友攻讦的对?象。
有?人骂她舔狗、拜金,是非不分,有?人说她早晚被周砚浔泼油漆,还有?人要扒她的ip,把她从屏幕后头揪出来,“游街示众”。
乱糟糟的,一大堆消息,格外聒噪。
书燃不喜欢吵架,她关掉手机去忙工作,几小时?后,等她闲下来,想再去看一眼那个帖子,系统显示相关内容已?被删除。
帖子被删掉了,好像反而验证了周砚浔的不堪,更多的帖子冒出来,用各种缩写、谐音讨论着那些真真假假的流言。
一种荒谬感蓦地涌上心头,书燃将校内论坛的账号注销,只当?从未来过。
帖子删掉了,流言还在,事情没有?闹到台面上,私底下,却传遍半个学校。
书燃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周砚浔似乎被一只黑色的无形的手禁锢了,就算他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成了状元,依然逃不过声名狼藉的下场。
有?人多爱他,就有?人多恨他。
恨到食肉寝皮,让他陷入泥沼,不超生,不解脱。
回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书燃一时?有?些怔忪,方孟庭以为是她那几句话踩中了书燃的痛脚,让书燃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不由得意起来。
她旋开口红盖子,将唇色涂抹均匀,又说:“书燃,作为室友,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乖孩子就老老实实找同样乖的人去玩,别总是惦记你高攀不上的!也许周砚浔之前?的确对?你挺好,他就是看你还算顺眼,随便?逗逗,没想到你居然抱着那点人情不撒手!”
书燃没说话,她看着方孟庭化了妆、换衣服,用卷发器弄出一头漂亮的长卷发。
馥郁的香水味散在空气中。
书燃在这?时?开口:“你要出去吗?”
方孟庭顿了下,又笑起来,挑衅地说:“是啊,阿浔在一间台球室包了场,邀朋友去玩,我?也收到了邀请。你呢?没收到吗?”
书燃实话实说:“没有?。”
“真可惜。”方孟庭眨了下眼睛,“你也想去吗?要不,我?带你一起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书燃直接说,“麻烦你带我?过去。”
方孟庭愣住:“你……”
书燃也笑了下,有?点挑衅:“怎么?,你不敢带我?去啊?”
方孟庭翻了个白眼,心想,就没见?过这?么?能?顺杆爬的!
台球厅在学校附近的地下室里,楼上两层是烧烤吧,门前?的停车位塞得满满登登,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书燃跟在方孟庭身?后,沿楼梯向下走,恍惚有?种深入地心的错觉。门板推开,她下意识地扫了眼,发现里头的环境并不污浊。
几十张球桌排列整齐,球桌上方亮着吊灯,桌下铺了地毯,角落里还有?沙发和液晶屏。
场地够大,人也聚了不少?,男男女女,笑着闹着,时?不时?传来几记球体?相撞声,还有?鼓掌和喝彩。
书燃看见?周砚浔时?,他低头点了根烟,火星烧着,雾气缭绕,挺拔的身?段分外矜贵。
这?样的场合,他穿一件黑衬衫,手绳绕在腕上,额发向后拢,露出额头,以及一双过于锋利的眼。巧克粉擦了擦杆头,他弯腰,五指冷白细长,撑住台面,一记击打,黑八应声落袋,清台清得干净利落。
有?个很漂亮的女人贴过来,同周砚浔说话,不晓得说了什么?,周砚浔笑了笑。烟还在烧,头一偏,他看到灯影下的书燃。
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注意到,周砚浔脸上没了表情。
温柔(双更合一)
聚在台球室的这些人里, 没有谈斯宁,也没有沈伽霖,书燃一个都不认识, 甚至连面熟的都没有。她猜测他们应该不是学生,而是社会上的人?, 三教九流,背景混乱。
方孟庭笑盈盈地打招呼,先叫了声“阿浔”,又叫了声“聆姐”,同周砚浔说话的那个漂亮女人抬了下眉梢,算是回应。
但僵持的气氛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
烟灰积了一截,周砚浔要弹, 聆姐递了个烟灰缸到他手边,周砚浔看着方孟庭,语气有点冲:“你带她来的?”
他眼眸太黑, 深渊似的,方孟庭心口跳了下,小声说:“燃燃非要跟来,同住一个屋檐下, 我?也不好拒绝。”
周砚浔将烟摁灭,又问:“来干什么?”
他明明每一句话都是冲着书燃,偏偏不看她?,也不直接去问她?。
方孟庭嗫嚅:“大概是想来玩……”
“我?是来收作?业的,”书燃上前几?步,与周砚浔之间隔着桌台和白光吊灯, 轻声说,“经济法的作?业, 今天是最?后期限,你还没交。”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人?,男男女女,好像捡到个乐子?,笑成一团,轻蔑的意味就挂在脸上,明晃晃的。
方孟庭尴尬得红了耳朵,她?悄悄后退,离书燃远远的。
书燃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静静站着。她?长发很软,皮肤雪白,围巾挡住下巴,一双眼珠剔透温润,精致的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
所有人?都在笑,唯独周砚浔沉默,他垂着眼睛,手上拿了支打火机,盖子?时开时合,“咔哒咔哒”的响声,接连不断。
聆姐歪了歪头,视线在书燃脸上停了会儿,旁观着,也打量着,对这?个小姑娘似乎充满了兴趣。
这?时候,一个手背上纹蝎子?刺青的年轻男人?从人?堆里冒出?来,他叼一根烟,似笑非笑地盯着书燃,说:“小妹妹是弈大的学生??长得真?好看,交男朋友了没?收作?业都收到台球室来了,也不怕……”
话没说完,耳畔似乎掠过?一阵风,紧接着,周砚浔手里的球杆抵上了“蝎子?男”的脖子?。
台球室内气氛陡然一静,连聆姐都愣了下。
周砚浔单手拿着球杆,手臂极稳,不晃不颤,用杆头一下一下地敲着“蝎子?男”的喉结,逼着“蝎子?男”朝后退,同时,淡声说:“离她?远点,不该惦记的别惦记,懂吗?”
“蝎子?男”被周砚浔敲得呼吸发紧,差点喘不上气,咬牙道:“周砚浔,这?妞是你什么人?啊?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