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经过这一次不成功的下毒,他恨不得要将她当做自己的扇坠子,压襟玉佩一样随身携带着,才肯放心。
而萧直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谢期磨磨蹭蹭,黄存礼却早就带着太监宫女们等在昭阳殿外。
“娘娘,奴才叫人给您收拾行李,陛下上了朝,若回来见不着您,怕是会责怪奴才们。”
谢期轻叹,到底还是叫他们拿了行李,搬去了乾元殿。
“爱妃怎么总是看着不太开心的模样?”萧直指尖触碰她眉心。
谢期轻颤,面露无奈之色,他竟是把前朝的那些折子,还有天子印都放到了后殿,她的卧榻之旁。
扳倒首辅,换上了自己的人,萧直颇有些意气风发。
明如槐也没有被牵连,虽然被外放到了林州府做了知府,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重用,林州乃是萧家龙兴之地,历任知府都是在这里镀镀金,然后很快就被调回西京。
萧直对明如槐抱着很大的期望,想要让他接管户部,如今只是差资历。
虽然忌讳他与谢期曾有过一段情,更恨他们曾差点私奔,萧直容不下情敌,却能容得下自己看重的臣子。
在这方面,他的确是个心胸宽广是我明君。
“妾没有不开心,只是有孕身子难受。”
谢期是在担心大哥和小弟,谢朝去了边境,把弟弟阿隼也带了过去,从参将做起,本来他想把嫂嫂和侄子都带去,但萧直不同意。
驻扎边塞的将士,官职越高家属越要留在西京,也是一种变相为质的意思。
但嘴上她是不能说担心家人的,每次她说想家,思念亲人时,萧直虽然嘴上安慰她,可唇角抿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但谢期也并不是在说谎,因为双胎,身子比寻常的孕妇更加臃肿,肚子很大,脸却清瘦,好像整个人都被孩子汲取了营养。
孩子在腹中,挤压着五脏六腑,又让她咽不下去食物,每每吃三两口胃就堵的难受。
“辛苦你了。”
萧直以前从没觉得,女子有孕是这么辛苦的事。
将手放在谢期的肚皮上,隔着衣裳轻轻抚摸:“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可不要再折腾你们母妃,不然等出生了,父皇就要打你们屁股了。”
他最近非常喜欢摸她的肚子,跟她腹中的孩子说话。
“还没生出来呢,陛下就确定是皇子吗?妾倒是喜欢女儿,若是像赢婼那样乖巧可爱就好了。”
萧直眸色幽深,灼热的视线打在她的脸上,谢期恍若未觉,只是垂着头看着肚子,脸上慈爱的母性,中和了她过于明艳锋利的美。
“朕子嗣不丰,倒是希望你生两个皇子。”
“不过女儿也很好,朕也会很疼爱,反正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总会有皇子的。”
“诶?”
萧直眉眼一挑,面露惊讶,大手不敢置信的搁在她的肚皮上:“刚才孩子踢了我一下,你感觉到了吗?”
谢期无奈:“现在已经七个月,是会有胎动的时候,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做父亲,贤妃和元娘有孕时,陛下没见到过胎动?”
当然没见到过,那时他整日想着稳固自己的地位,在前朝安插自己的人,待许氏和郑元娘也没有这种兴致。
萧直有点尴尬。
谢期笑了:“陛下虽看重妾身和孩子,妾身感激,可陛下也是大殿下和赢婼的父皇,对待孩子们哪能厚此薄彼。”
萧直嗤笑:“爱妃现在倒是越来越贤惠,不如这个皇后,你来做吧。”
谢期心头一突,连声说不敢。
因为周侯爷涕泪横流的求情,被禁足的周婕妤又被放了出来。
到底当初大家都不看好他,嫌弃他是废太子之子,躲避他不及的时候,周侯爷不怕被牵连,不仅同意这门婚事,还倒贴了许多嫁妆。
虽然不曾封王前,因为这件事,周慧荑总说他是吃软饭的,可周侯爷的恩情,萧直始终记得。
看在周侯的面子上,他也就不再计较周慧芳的事。
萧直对她说封后的事,是什么意思,又再试探她?
谢期惴惴不安,谨慎回答的一点错处都没有,萧直顿觉一哽。
“你不必跟朕这么小心翼翼……罢了。”
“朕暂时不能封后,只能委屈你先做皇贵妃,以后朕多多补偿你,好不好。”
谢期哪能说不好,自然只有好。
“陛下,裴大人到了。”
萧直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朕去去就来,你等一会朕。”
萧直去了前殿,黄存礼依着他的吩咐,叫人端上了安胎补身的汤药,谢期没喝一口就觉得胃中反酸,弯着腰吐了个干净。
月儿扶着她去净房,黄存礼身边的小太监还想跟着,被拦住了。
哪有后宫嫔妃上净房,太监还要随身服侍的。
“陛下!”裴境还想行礼,被萧直阻止。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赶快说正事要紧,谢朝仍旧下落不明吗?”
知晓
“是,谢朝按照兵部的指示,带兵突入河套,但那处部署了重兵,他如今仍未传回消息来,谢家兄弟已死的消息,微臣已经叫人散布出去。”
“只是谢朝与谢朗,到底是皇贵妃的兄弟,如今微臣仍在派人寻找,斥候传来消息,寻到了谢朝的马匹和武器,大部队的脚印是往祁连山深处而去,漠北王庭的局势,若是我们再不动,怕是要……”
萧直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陷入沉思之中。
“原本他们那支部队就是饵。”
顿了顿,萧直不再说话,抿着嘴唇,垂下的眼眸遮掩了眸中的冷光。
“是,谢朝并不知他们只是担当了饵的作用。”
“但现在形势不同,皇贵妃有孕,毕竟也要顾忌娘娘的心情,一旦交战,就顾不得谢家兄弟,他们哪怕活着也会凶多吉少。”
萧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皇贵妃,并不知道谢朝谢朗失踪的事。”
也不知道,他已经宣布谢家兄弟和那五千兵马死于漠北之手的事。
裴境略微愣了愣,居然瞒的这么好吗。不过也是,谢光一死皇贵妃的势力怕是只能局限于昭阳殿,后宫全是陛下的人,昭阳殿的宫女太监根本接触不到外界,而别宫的宫人被下了死令,不得对皇贵妃透露一个字,皇贵妃又怎么可能知道。
他不禁有点同情可怜的皇贵妃。
十年前,她还未入宫,那位谢家女,是个明艳张扬,如烈日,如带刺的红玫瑰一样的女子。
那一面之缘,裴境到现在印象都很深刻。
那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夏日的风,吹散了所有的阴霾与昏暗,让人不自觉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纵然裴境并不偏好这种过分明丽,美的太过锋芒毕露的女子,也不得不承认,西京第一美人这些姑娘是当之无愧的。
哪怕裴境觉得自己的小夫人贞娘才更担当得起这第一美人的名号,公正的来说,皇贵妃和他的贞娘,就如冬梅春芍,各有擅场,分不清到底谁更美一些。
可近日他出入内宫,也曾见过这位皇贵妃一面。
昔日朝阳一般灼灼动人的少女,如今竟也沉静下来,那张芙蓉面仍旧娇媚,可那双眼却隐藏了太多阴霾,是经历了许多才会有的眼神,平和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心事。
她安静的像一汪深潭,若是不开口,几乎都无法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