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要怎么说?
难道说你上辈子是杀了我全家的仇人,是欺辱我十年的仇人,我恨不得抽了你的皮扒了你的筋,饮你的血生啖你的肉?
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谢期当机立断,扯着那人的袖子,拉到萧直面前。
“你想要理由,我就告诉你理由,因为我跟如槐哥哥早就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这辈子除了明哥哥,我谁也不嫁。”
“阿鸢妹妹,你说当真的?”明如槐显然没想到,从天降下来这么一个大惊喜。
萧直差点装不下去破功,死死咬住后槽牙。
好个明如槐,竟叫他捡了个便宜。
好个谢阿鸢,不愧是他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女人,就是知道怎么才能给他添赌!
“郡王殿下,你现在看到了,如槐哥哥小时候在我家住了好几年,我跟如槐哥哥是青梅竹马长大,这份情谊自是与旁人不同。”
“所以我不能嫁你。”
她拉着明如槐的手,站在他面前,宣判了他的死刑,告诉他跟他永远都不可能。
萧直冷硬多年,除了她绝不会被其他人伤到的心,居然疼如刀割一般,一片一片,鲜血淋漓。
哪怕知道她只是为了拒绝他,只是临时起意,明如槐不过是那个路过的幸运儿,他也真真正正的动了杀心。
而这一幕,也被谢觞和秦敷看在眼里。
萧直失魂落魄的走了,谢期只觉得解气,说不出的开心。
而她当众,虽然不算是众,可萧直现在对于谢家到底算是外人,说出与明如槐情投意合,谢光跟明如槐单独说话,秦敷也把谢期拉到一旁,好好问问她的心里话。
这一回,连秦敷都是严肃的,问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还是因为不想嫁给符阳郡王的说辞。
谢期想了想,说是认真的。
她并没有如何的喜欢明如槐,但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前世他至少为她守身十年不曾娶妻,至于跟柳氏姐姐那桩风流韵事,谢期没那么在乎。
她连给萧直做妾妃,做他众多女人的其中之一都能忍,萧直是出了名的不重欲不爱女色,被朝臣担心会无子嗣继承江山的皇帝,高位妃子虽然少,可低阶的婕妤到才人宝林,也世有几个的。
明如槐与那个女人的事,已经是前尘往事了。
“娘,我想好了,明哥哥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毕竟知根知底,明哥哥他也挺喜欢我,嫁给他我应该不会太委屈,没什么不好的。”
秦敷非常忧虑:“傻姑娘,你可别因为一时之气,就仓促做决定,以咱们家的条件,你的才貌,是能寻个比如槐好的多得多的夫婿。”
“家世是好的多,可待我未必有明哥哥那么真心,明哥哥家世不如咱们家,将来也要靠着爹爹提拔说说好话,我也好拿捏他。”
“娘,高嫁不高嫁,那是做给别人看得,自己过得舒不舒坦,只有自己知道。”
前世她贵为皇贵妃,成了旁人眼里的宠妃,谢家的获罪不仅没有连累她,她不仅稳坐贵妃之位,还成了皇贵妃,怀了皇嗣,说出来何等尊荣,可她当真过得有一天是开心的吗?
“爹当初虽然姓谢,可跟家里关系僵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连个爵位都没有,可娘不是也瞧上了爹爹吗?娘,您可是泰山公主的外孙女,玉质翁主的女儿啊。”
秦敷沉默了:“你说的对,娘当初瞧上你爹,你外祖母也很不情愿来着,只觉得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没功名没爵位,就想娶我的心肝女儿,可娘就一心一意认定了你爹。”
“娘也赌对了,你爹对我始终如一日的好。想想你外祖母,还是嫡长公主之女,也要忍受我爹爹纳妾之痛,虽然晴娘的母亲对我阿娘一直恭恭敬敬,病了都是她在伺候,可作为妻子,谁能忍受夫君有别的女人呢。”
“若是明如槐能像你爹爹对我那样对你,我的鸢儿这辈子,过得便舒心了。”
信物
明如槐简直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没抱什么希望,阿鸢妹妹那么美,轻易就能得到家世更好, 也更有才华的青年喜欢。
他除了占了一个青梅竹马, 小时候在谢家生活过几年, 哪哪都不占优, 原本只想着, 这辈子默默的爱她,不给她造成困扰,远远的看着她, 就已经足够了。
这真是意外,却能让他开心一辈子。
“阿鸢, 能得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你如此对我,此生我必不负你。”
“我知道, 我现在还不够优秀,我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成了进士,定会让鸢妹妹扬眉吐气的。我跟谢叔也发了誓,这一辈子都宠你爱你, 绝不辜负你。”
“鸢妹妹, 你选了我,我绝不会让你后悔!”
他真诚的跟她发誓, 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剖开给她看。
谢期却只觉得古井无波, 大概经历过上一世的磋磨,失望的次数太多了, 面对少年人如此真挚的告白,她无动于衷。
“你不要现在就对我发誓,看一个人是不是言出必行,要看他是怎么做的,而不是怎么说。”
“我选了你,也对你有要求,我跟你在一起,将来成亲后,不经过我同意,你不得私自纳妾蓄婢,更不要提瞒着我置外室。”
明如槐差点跳起来,就差举着手赌咒来个毒誓了。
“鸢妹妹,你放心,我绝不可能做这种事,这辈子得了你我怎么还可能要别的女子,莫说你不同意,就算你同意,我也是不同意的。”
“我心里只有妹妹一个,绝无旁人!”
谢期垂下眼眸,想起前世他的告白,想要用自己的死保住她的清白,谢期心软了,她应该相信他的。
“好吧,我现在相信你说的,那我要跟你说第一件事。”
“你送我的桃花簪子,是很好看,可我不喜欢桃花,我喜欢梅或者是芍药、山茶,你记住了吗,给我送首饰,别再送桃花了,我瞧着堵心。”
明如槐忙不辍点头:“我记得妹妹的喜好了,妹妹别生气。”
当着萧直的面,发表这么惊天言论,自此他确实不再登门,就算是长于市井的萧直,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面对她的冷脸,被她拒绝。
而谢期虽然表达了可以嫁明如槐,但他们年纪还小,谢觞却没完全松口答应就办婚事。
谢家老大谢朝还没成婚,妹妹怎能先出阁,而且成婚的话,明如槐如今的功名太不能看了,不说中头三甲,至少也得是进士。
明如槐并没觉得谢觞是在为难他,堂堂皇长孙萧直,不也是成了郡王才敢上门提亲的,他一个穷书生,不努力怎么抱得佳人归。
于是便越发发愤图强。
没过几日,明如槐送来一只白玉手镯,摸着温润如羊脂不是俗物,而上头还有点点鲜艳如血的颜色,宛若一朵朵落梅。
明如槐没有来见她,随着手镯送来的是一封信,他要进学的缘故不能常常来看她,这只镯子乃是他亲祖母的嫁妆,家传宝物,那些年明家老爷宠妾灭妻,把正妻大娘子气死,嫁妆大多落在庶祖母手里。
虽然靠着谢家,祖母的嫁妆拿回来大半,但这镯子却一直是他爹保管着,当时作为定亲信物送给了他娘,本是一对叮珰美人镯。
然而他爹去后,明家不留他母亲,母亲只能回娘家,又被娘家许嫁给了别家,另一只留在了他娘亲手里。
他在信中说,这只镯子曾代表了他爹对他娘的深情,如今传到他的手里,赠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