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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女子出生,嫁娶,产子,都是人生大事,然谢期心中却并无波澜,既无对未来生活的恐惧,更无忐忑不安。

但想到萧琰的温和体贴,也只是微微产生了一点期望。

萧琰,跟萧直是不同的,她已然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必然不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天子娶妻,西京长街十里红妆,坐在凤辇之中的谢期并不知,萧直一直在暗处看着,看着她穿着婚服,带着凤冠,嫁给旁人。

曾经她也嫁给过他,也不能说只嫁,只能说是纳。

那一年,她只有十八岁,却美的好似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

别人都怕他,只有谢期不怕,还对着他笑,哪怕不是以皇后之位入宫,只是贵嫔,对谢家女儿来说,都算得上打压了,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

现在想想,她的性子真的很好,从不自怨自艾,会怜悯贫弱,怜惜弱小,只有别人冒犯她时,才会反击,而这种反击也像小猫挠人,并不叫人觉得疼。

分明,他们也曾有个好的开始。

她也曾想跟他好好相处,好好过日子,纵不爱他。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萧直想着他们前世的每一件小事,她微笑的时候,哭泣的时候,苦苦哀求他的时候,还有今生她对他怨愤的话语,交错着在眼前闪回,最后变成眼前这一幕,她坐着凤辇,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阿鸢,那么美,那么好,萧琰也会看到她喜扇之下的娇颜吗,也会看到那身皇后衮服下洁白柔软的身子吗?

他想起来,上辈子,最初入宫时,他第一次翻得牌子便是阿鸢,那时他刚继位,满心都是对谢觞的不满,在前朝这位独断专行的大将军又驳了他的面子,在后宫,他还要去临幸谢家的女儿。

他只有戒备和烦躁。

然而在看到喜扇后那张玫瑰一样的面容,那双比繁星更亮的双眼时,他的心就静了下来。

她容颜的出色,让他对谢觞的不满,少了一些,却又冒出了一个想法,谢家献出如此出色的女儿,难道是要效仿妲己褒姒之流,来乱他的心祸他的国?

纵然只是贵嫔,她却不曾表露怨怼,想要跟他这个夫君好好说说话。

而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萧直想起来了,他没有斥责她,却说了,‘尔以贵嫔位入宫,尚不算朕之妻子,何故如此矫揉造作,执喜扇之礼?’,她如星子一样明亮,跳跃着动人光芒的眼眸,就这么黯淡下去。

嫁给了萧琰,他的阿鸢,也会对他那皇叔,妩媚动人的笑吗?也会盈盈羞涩,扑入他的怀中,求他轻怜蜜爱吗?

萧直感觉到胸口被她用簪子扎过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喉头腥甜,一口血涌上来,被他硬生生咽下。

凤辇早已没影,天色也暗了下来,围观的百姓都散去了,他却仍旧站在那里,一直望着。

“主子……”

对上黄存礼担忧的目光,萧直摇摇头:“回去吧。”

终究是因为,他不曾珍惜,悔悟的太晚了,但好在,她跟他都还活着,而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病弱

凤辇经过朱雀门, 承天门,再过坤势门,便停在凰栖宫中。

喜娘将她扶下凤辇, 坐在帐中, 一室寂静。

不久, 她便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 脚步声由远至近, 她的心还是提了起来,这毕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洞房花烛,还是嫁为正妻。

上辈子, 她便是五姓七家的贵女,是人人艳羡的皇贵妃, 也没有经过这么一遭明媒正娶,洞房花烛。

有些紧张, 手心都沁出汗来。

一只冰凉的大手,将她攥着的右手拉起, 柔而坚定的掰开她紧握的拳头,拿了帕子给她擦拭手心的汗水。

“怕吗?”

这人也是个傻的,居然第一句是问她怕不怕。

“不是怕……”

“不怕,为何不将扇子拿下来见一见我?”

还是近乡情更怯?萧琰的脸也有些红。

“还没有却扇,妾身如何能跟陛下相见?”

萧琰一愣, 敲了敲自己的头:“是了, 是朕不得体,梓潼勿怪。”

当即吟了一首却扇诗, 那柄喜扇徐徐褪下, 露出一张带着红晕的芙蓉娇颜,头上金灿灿宝石凤冠, 额间精致珍珠花钿,唇上朱红的胭脂,却不如眼前人,十分之一的美。

她本就是明艳张扬的容貌,此时一装扮,则更加国色天香,比之娇艳玫瑰,更似盛放牡丹,漂亮的似天上神女,美的惊心动魄。

萧琰痴痴的望着她,还好,这凤凰儿一样的美丽姑娘,终究是落入他的怀中。

“梓潼,我十分欢喜。”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扶着她的肩膀揽她入怀,一股清凛梅香盈入她的鼻尖,殿内一片灯火通明,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徐徐燃烧着,一时有些暧昧。

此时,谢期却不合时宜的想起来萧直,萧琰与他,不愧是叔侄,传自一家的血脉,哪怕萧琰更像他娘亲,殉葬的裕太后那般,英俊脸蛋没有丝毫攻击性。

但眉宇间,却总有两分相似。

也不知为何,这辈子,萧直竟也用起雪中春信这种冷香来,分明他前世一登基,就用了只有帝王才能用的龙涎。

真是晦气,大喜的日子居然想起这么个不合时宜的人。

萧琰十分欢喜,想要低下头,亲一亲她的脸蛋,脸却越来越红,直到双颊浮上不正常的红晕,咳嗽了一声,便止不住,剧烈咳的要将肺都吐出来。

谢期吓了一跳,哪里还有什么绮思,急忙给他断水拍背。

桌案上不仅放着各种婚礼用具,还温着一碗药,萧琰指了指,她立刻心神领会,喂他吃下药,又扶着他在喜床上躺下,因喜床上还有枣子莲子花生等坚硬果子,她还先收拾了一通。

谢期眉头隐约可见忧色,她知道萧琰身子不好,可没想到他身子已经不好到这种地步。

方才咳嗽,布巾上都有些淡淡的血迹。

“没事的,就是这几日我欢喜的太过了,晚上有时多思多梦,才会这样。”

“我这身子,就是这么不中用,我时常觉得既我已是注定要早死入土的人,何必拉着人家清清白白的世家女儿陪我,若我早去,她岂不是要守活寡。但对你,我却执念了,你那日说要嫁给我,哪怕只有几年好活,你可知,我有多么开心。”

这偌大的牢笼,终于有一个他喜欢的姑娘,陪着他守着他。

“因为我的私心,嫁给我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夫君,苦了你了。”

谢期有些愁绪,她是爱说爱笑爱热闹的性格,对萧直那样的人,他有权势时她便虚与委蛇,无权势时便处处挑衅。

可面对这么一个风吹吹就倒的玻璃人,她那大咧咧的作风,都收敛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陛下别这么说,是我执意要嫁给您的,我不后悔。”

萧琰摸了摸她的侧脸,笑的很是开怀,一碗药下去,他咳嗽止住,可脸上不正常的薄红却丝毫没有减轻。

谢期担心至极,便想寻太医,被萧琰阻止。

她虽存了利用萧琰权势的心思,但如今既嫁给了他,便与他乃是夫妻一体,只有盼着他好,多活几年。

“陛下如何要讳疾忌医?”

萧琰却只是摇头,按住她:“这是老毛病,入秋后我睡得不安稳便会如此,多歇歇也便罢了。今日你我大婚之日,若传出去我寻了太医诊治身子,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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