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若我当真是个普通庄稼汉,有这么漂亮的妻子,又如何能护得住阿鸢,阿鸢怕是早就被有权有势者掳走,此生我就再也见不到阿鸢了。”
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谢期不愿搭理他的话茬。
萧直抚摸着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
“阿鸢想不想去上书房听政?”
这才是她所感兴趣的,谢期陡然睁大眼睛:“你决定好了?现在就让我暴露人前,朝臣们难道不会揣测你强占皇婶?你就不怕我分了你的权柄?”
萧直很是宽和:“从前你做皇后时,上朝也没有几个朝臣见过你的脸,隔着那么厚的帘子,我说过,我的所有都会跟你共享,包括这个皇位。”
谢期不屑的笑了:“哦,那你也跟先帝一样早死得了,搞个遗诏把皇位让给我来做。”
她挑衅,跃跃欲试,真是无时无刻,都让惹怒他,想让他生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我真的退位,阿鸢也弹压不住那些老狐狸,我对阿鸢,暂时还有用。”
萧直说道做道,大朝会因怕有身孕的她劳累,暂时还不能让她上,不过上书房的小朝会,却允她一起,且根本就不设帘。
萧直登基后,立刻启用自己的心腹和谢期提拔的一些人才,把持三省六部核心职位,原来的一些老臣反而成了边缘人物。
大朝会基本就是个摆设,他在上书房的小朝会,才是大梁的核心。
带谢期参与小朝会,让她可直接参与政治话题,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小朝会中朝臣的核心,便是裴境,连谢觞都是不被信任的,纵然他在谢期的婚事上出了很多力,让萧直顺利得到了她。
可在推行新政方面,谢觞从一开始的反对派变成中间派,到底也不是改革的中坚力量。
这些年轻的心腹,见皇后居然也来参与朝政事,本想说些什么,都下意识看裴境,见他一切自如,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都默认了。
这些人,就是新党的核心。
谢期一一看过,将他们记在心里。
萧直不会苛待自己的臣子,小朝会不必像大朝会那样,都要站着,他们不仅都有蒲团坐,甚至在谈论饿了渴了,宫女还会进来提供茶点。
已经论政了一个时辰,这些青年们仍旧兴致勃勃,谢期刚开始还能听得全神贯注,可后来,慢慢的,就打起盹来。
因为有孕的缘故,她很容易就会疲累。
萧直的皇椅,是个很长的能坐几人的长条塌,只是两边有扶手。
他却并未给她单独设个座,而是拉着她一起做到皇椅上。
几个年轻臣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们看向了萧直,这个年轻的君王,他们所认可的头狼。
此时,杀伐果断的萧直,正揽着身边的姑娘,那姑娘靠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甜。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又深情,大手轻轻的拍着怀中姑娘的后背,似是哄着她睡觉的模样。
谁都不敢说话,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几乎能听见彼此呼吸相闻的声音。
黄存礼蹑手蹑脚的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年轻的臣子们鱼贯而出,不敢惊醒那位娘娘。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而且多年之后也无法忘怀。
谢期睡醒了,仍是在上书房的塌上,她被脱了外衣和鞋袜,萧直就在他身边,手臂给她做了枕头。
醒来的瞬间,萧直就醒了,他仿佛并未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他们都回去了?”
“恩,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你要休息。”
“头一次议政,我却睡着了,臣子们要怎么看我?”
“他们都会谅解的,阿鸢毕竟有孕了,身子劳累不得,你腹中的,可是咱们大梁的未来。”
他说的如此顺口,谢期反而觉得有些羞赧。
小朝会的臣子,都是萧直的心腹,也不可能她三言两语就能加入后党的,她倒是不着急笼络,慢慢来吧。
“饿不饿?渴不渴?还是看一会奏折?”
萧直将她抱起,亲自给她穿上鞋袜,拿软垫给她靠着,一本折子一本折子的给她念。
黄存礼奉上了食盒,见两人这么相互依偎的样子,一个读奏折,一个听,很是温情脉脉,不敢出声惊扰,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也许连皇后娘娘自己都没察觉,她此刻的表情是如此放松,比她在先帝身边时要松弛多了。
不就是因为笃定,陛下完全不会伤害她,什么事都纵容着她吗。
所谓恃宠而骄,有宠才能骄呢。
他是真的说到做到,允诺她的都会给她。
谢期的神色很复杂,萧直拒了选秀,更没选家人子充实后宫,因为后宫只有她这么一位皇后,宫女实在太多,还放出去两批。
独一无二的爱,唯一的专宠,甚至她要染指朝政,他还会为她铺路。
此时的萧直,正在给她揉捏脚踝,因她手脚总觉得寒凉,哪怕到了夏日也没有缓解多少,现在因为有孕,手脚还会痉挛颤动。
萧直就将她的手脚抱在怀中暖着,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他是皇帝,纵然曾经落难,也是龙子凤孙,现在登上大位,只有被伺候的份,如今却这样伏低做小的服侍她。
萧琰,说那样爱她,却也从不会亲自做这些事。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又有几个丈夫能真正如此呵护妻子,服侍妻子呢。
如果不是上辈子那些事,萧直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他英俊年轻,富有四海,却愿意为了她这么一个女子,低下高昂的头颅,弱水三千只取她一瓢,这样的情深,任是哪个女人,都会动心吧。
为什么要在这时,才如此待她,只要早一些,在一切悲剧还没发生的时候,他就能好好待她,她有什么理由不死心塌地,不爱他?
昏黄的烛火中,萧直眉眼低垂。
他为什么在皱眉?谢期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摸一摸他紧皱的眉头,想问问,你都得到你想要的,非要把我禁锢在身边,为何还是这么忧愁?
萧直抬头,谢期忽然似惊醒过来,被烫到一般,缩回手。
“阿鸢想要碰碰我?”
“没有,谁要碰你,自作多情。”她冷着脸,坚决不想相信,自己刚才居然有一丝冲动,想疼疼他。
萧直淡笑:“阿鸢可以随意碰我,哪里都行。”
“我,只属于阿鸢一个人。”
谢期的耳根有些发烫,专情一人的萧直,很难不让女人为他动心。
从前他就是这样,稍微对后妃温柔些,这些女子只看着他那双黑漆漆的上挑凤眼,就会被蛊惑,心甘情愿的飞蛾扑火。
谢期想到上辈子的王若君,想到了孙芍,咬咬牙,骗女人的东西,这辈子还想来蛊惑他吗?门都没有!
她赌气的抽回脚踝,翻个身不去看他。
萧直将她抱在怀中,闷闷的笑了,笑声振动的她,心烦气躁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谢期也不知是跟他置气,还是跟自己置气,待他更加冷然,萧直却不在乎,只那热脸去贴。
无人时,她也曾窥见,他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大概有过一瞬的动摇,谢期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心疼萧直,再置自己于万劫不复?她都吃过一次亏,现在还要被他迷惑,再上一次当?
而萧直,不过黯然片刻,绝不想被她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