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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江瑟脚步没停。

倒是殿外的男人察觉到这头的动静,偏头看了过来。

隔着段不算短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那两道沉甸甸的视线。

手机里,岑明淑还在说着:“记得要找中看也中用的男人,那些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不顶事儿。”

距离渐渐拉近。

江瑟对上陆怀砚转过来后就没再挪动过的目光,对岑明淑说:“我先挂了,小姑姑,您的建议我会郑重考虑的。”

语气听着挺乖顺,也挺真诚。

但陆怀砚知道这姑娘正在很不走心地敷衍着电话里的人。

就像她之前敷衍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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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掐指一算:哟嚯,那个中看又中用的男人远在天边哦~

你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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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江瑟迎着陆怀砚的目光,三两步踏上回廊下方的木阶梯。

男人依旧散漫地靠着窗,鼻梁上的镜片映着她的脸。

他上身只着了件黑色的v领羊毛衫,衣衫单薄,被风吹得紧紧贴住了身体,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腹部肌理。

看他这模样就知他来寒山寺是为了私事。

他这人从不信鬼神,道观、佛寺这样的地方,也鲜少会去。

这会出现在这里多半是陪人来的。

江瑟并不好奇他是陪谁来的,也没准备同他寒暄,冲他略略颔首便往他身后的大殿去。

快要擦身而过时,他忽地开腔:“视频不想要了?”

江瑟脚步微凝。

这两日忙着江棠的事儿,倒是将这茬给忘了,以至于邮箱都还没发他。

“要的。”她摸出手机,在短信里输入邮箱,一键发送,“邮箱发你了,麻烦陆总抽空发一下,谢了。”

大衣里的手机震了下。

陆怀砚没去看手机,淡“嗯”了声:“过来求姻缘签还是求平安扣?”

寒山寺除了平安扣出名,姻缘签也很灵。

江瑟听余诗英提过。

她侧过脸看他:“陆总呢?姻缘签还是平安扣?”

陆怀砚微一使力,站直了身体,手同时往大衣的兜里摸了下。

江瑟还没看清他摸出了什么,便见一个铜钱大的东西朝她抛了过来。

他角度抛得准,她稍稍抬手便接住了那枚凉如水的玉扣。

“这里的住持亲自开过光,”陆怀砚下颌提了下,点了点她手里的玉扣,“你不必去前面浪费时间求了。”

“……”

他这态度,很明显是没将这里的平安扣当一回事,也猜到了江瑟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枚他不当一回事的玩意儿。

江瑟笑了声。

“陆总是不是不知道,寒山寺的平安扣得自己亲自去求才会灵验。”

若不是这样,余诗英同江川早就替她求一打回家了。

桐城人似乎格外信这里的平安扣,就连江冶都被江川强按着头过来拜了一个。

这平安扣只能本人来求,旁人求来的都不作数。

陆怀砚的确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韩茵硬塞他手里的。

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他挑了下眉:“你信?”

江瑟没应他,正要将手里的平安扣抛回去,忽然一声叫唤传来。

“阿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瑟怔了怔,下意识看向陆怀砚。

他眼睛盯着她看,凉薄的唇却不紧不慢地回了声:“母亲,我在这。”

韩茵穿着套宽大的居士服朝这边走来,绕过陆怀砚时余光瞥见站他身侧的江瑟,脚步不由得一停,旋即眉梢微抬,迟疑地唤了声:“瑟瑟?”

江瑟捏紧了手里的平安扣,面对陆怀砚时的那些尖锐棱角顷刻间收拢。

她规规矩矩扬起唇角:“韩阿姨,好久不见。”

韩茵是陆怀砚的母亲,也是她小时候顶喜欢的一个长辈。

算起来,自从韩茵同陆进宗离婚,搬去山里静养后,她们便不曾见过。

那一年江瑟才十岁。

没曾想,时别多年,竟会在寒山寺重遇。

眼前的妇人素面朝天,半白的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木簪松松簪住。

与江瑟印象中贵气的陆夫人判若两人。

“早就听说你来了桐城,原还想叫阿砚请你过来玩两日的,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韩茵的声音与从前一样亲切,“想不想到阿姨的屋子去坐坐?”

说着,她看向陆怀砚,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阿砚你也来。住持的话你不想听,妈妈的话你总愿意听两句吧。”

陆怀砚“嗯”一声:“我今晚留在山里陪您。”

江瑟略带混乱的思绪渐渐捋清。

韩茵眼下就在寒山寺里静修,而陆怀砚是过来看她的。刚刚不过是懒得听山里的住持说话,这才到没什么人烟的后殿来。

意外碰见多年不曾见过的韩茵,江瑟固然挺开心。

但她没想去打扰人母子俩的团聚。

“韩阿姨,我今天还有事,就不与您叙旧了。”江瑟温雅笑笑,“过两日您要是方便,我再来叨扰。”

韩茵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看了眼越来越沉的天色,点点头,笑说:“也好,马上就要下雨了,要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阿砚,你先去送瑟瑟下山。”

最后一句话,她是跟陆怀砚说的。

江瑟正要说声“不用”,那边陆怀砚已经先一步答应下来。

“知道。您先回去,我一会过去找您。”

韩茵身体不好,出来这么一趟,已是有些疲了,和江瑟交换了手机号与微信后便慢慢地往山上去。

等她身影走远了,陆怀砚便转头看江瑟:“还要去大殿求平安扣么?”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江瑟,她手里还握着他的平安扣。

“不了,我知道怎么下山,你不用送我。还有,”江瑟将玉扣递过去,“你的东西。”

她说话时的语气同刚刚没什么区别。

但陆怀砚能感觉到那些被她藏在骨子里的刺再度冒出了头。

这样的尖锐似乎只针对他。

见他迟迟不拿回那枚平安扣,江瑟正欲抬眼看他。

也就是在这时,陆怀砚冷不丁唤了声:“江瑟。”

他垂眼看她:“你似乎很抗拒我?”

这话问得极突兀,也极莫名其妙。

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陆氏集团的小陆总,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对他的观想。

静默须臾。

一阵雷声的轰鸣在云层里翻滚。

要下雨了。

江瑟心底“腾”地多了丝烦躁。

“有吗?重要吗?”

她笑着反问,唇角的笑靥是陆怀砚熟悉的仿佛丈量过的笑容。

陆怀砚盯了她须臾,忽地一伸手,轻扣住江瑟手腕,将她扯入他的咫尺之间。

两人的距离急速拉近。

他身上那淡而暖的在梦里曾经出现过的沉香味从四面八方涌入,钻入她的呼吸里。

江瑟怔愣抬眼,笑容从唇角散去,眼底的烦躁与错愕一览无遗。

陆怀砚望入她眼底,从喉间漫出一声笑。

“感受到了么?你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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