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挨训时, 将他叫进来
呵呵, 他又不是郑相孙子,难道也要挨训了?
程子安向下不会计较,向上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瞬间,他就打定了主意。
要是郑相能做他祖父, 义祖父也行,程子安别说挨训,挨一顿手板心都绝无二话。
古往今来,靠着认人做父, 走上人生巅峰的比比皆是。
他程子安又没长三只眼睛,有甚特别之处, 为何就不能认了?
只盼着程箴莫要揍他, 人到青中年,从天而降一个爹。
赵管事上前禀报,郑相掀起眼皮朝程子安看了过来, 眼神锐利得, 程子安以为有利箭呼啸扑面。
郑煦丰因为程子安之事, 被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此时回转头, 苦着脸埋怨地道:“你怎地来了?”
程子安只当不知,上前恭敬见完礼。郑相上下打量着他,唔了声,不咸不淡地道:“程举人无需多礼。”
程子安依言起身,举着手上的匣子对郑煦丰道:“先前我与你说的图形,已经做出来了,赶着给你送了过来,与你讲解用法。”
郑相并未招呼程子安坐,盯着他手上的匣子,道:“什么图形,这般紧急?”
既没教训,也没骂人。
程子安痛失宰相祖父,怀着遗憾的心情道了声得罪,走上前,将匣子放在郑相左手边的案几上,打开取出一个正方形,比划了下,道:“郑师兄算学不好,我教他算学之法。这个正方的图形,便能让他更加直观,清楚明白算法。”
郑相盯着程子安手上的图形,审视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指向箱笼里的图形,继续问道:“这个呢?”
程子安依言拿出了圆球,刚要开口,对郑相歉意颔首,转向了郑煦丰,问道:“郑师兄,先前我对你所说的,你可听懂了?”
郑煦丰先前被郑相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哪有心思细听程子安说话,于是便摇摇头,偷瞄了眼郑相,嘀咕道:“太复杂了。”
程子安半点不见耐烦,道:“是我说得笼统了些。还是用个东西帮助吧。”
他顺手摸向荷包,在里面捏了捏,最后打开荷包,拿了个铜钱出来,当做笔在正方形上划线。
“无论何种田亩,大多都是这几种形状。就是不规则的,也可以通过画辅助的线,变成规则的图形。变得规则之后,就好算了。”
郑煦丰并不笨,只他平时不大用心,加之先生教授也比较笼统,远没有程子安这般细致。
郑相不动声色听着,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程子安将几种图形讲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郑煦丰听得频频点头,高兴地道:“原来算学这样简单,真是,我还以为有多深奥呢。”
程子安心想当然简单,不过是最基本的算学而已。他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站了这么久,早已经累了,便道:“既然郑师兄已经学会,我便告辞了。”说完,朝着郑相恭敬一礼。
郑相这时终于指着椅子,道:“坐吧,留下来吃杯茶。”
程子安拱手道谢,干脆利落地道:“多谢郑相,我正口渴了呢。”
郑相愣了下,让郑煦丰拿着匣子回去学习,独留下程子安,眼神微眯,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程子安坦然任其打量,郑相教训郑煦丰,估计是因着听到他这个明州乡下小子,到处攀附关系有关。
上次前来赴郑煦丰的筵席也就罢了,这次还不请而来,主动找上了门。
相府门槛高得很,门房里,还有一堆人在坐冷板凳呢。
干脆叫了郑煦丰来训斥,让他知难而退。
程子安本就是在攀附关系,郑相的怀疑也没冤枉他。
聪明人就是想得太多,事实明明白白摆在那里,他们反倒不敢相信了,总是会绕着弯去考虑。
赵管事上了茶水点心进屋,程子安看向点心,暗自比较。
大长公主府最精致,永安侯府次之,明相府的与郑相府本不相上下,这次送进来的点心,尤其是一小碟粉嫩的糕点,做成了梅花的形状,栩栩如生,看上去都不忍下口了。
程子安暗自在心中将几府的排位掉了个,郑相府排在了明相府前面。
点心入口即化,又带点劲道软糯的口感,暗含着梅花香气,清爽可口。
程子安一个吃完,意犹未尽喝了半杯茶。
普洱茶汤红亮,喝下去,齿间萦绕着醇厚的香气,经久不散,解腻又解渴。
程子安不由得想起了莫柱子。
他最喜欢的就是白糖糕,大油大甜,一口气能吃一大盘。
清水村的百姓,不止清水村的百姓,过年都吃不起白糖糕。
郑相见程子安认真吃喝,闲闲问道:“你明年也要考春闱,可有几分胜算?”
程子安认真思索了下,道:“九成吧。”
郑相死死盯着他,呵了一声,“小儿口气,恁地狂大。”
程子安道:“郑相应当听过,晚辈乃明州府的解元。这个解元,表示着晚辈的成绩,在明州府府学数一数二。若晚辈都没信心,或者晚辈落第了,岂不是明州府府学会颗粒无收,明州府向来学风浓厚,除非,明州府的学风,要分给别的州府一些。九成胜算之外,余下的一成,就是留给这明州府送学风。”
一般来说,全大周取进士,一个州府的士子名额,端看当年考官,以及各地官员的情形。
朝堂上一眼望去,江南以及明州府的官员,占了大半。
郑相眼中闪过惊愕,以程子安的背景与关系,他不可能得知政事堂与圣上的议论。
除非,是明相透露了口风。
郑相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明相来自益州府,一心盼着益州府,能多出几个进士。
而且以明相的老奸巨猾,他如何能将这般大的事情,透露给一个举人士子知晓。
既然程子安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话,应当就是试探了。
能想到办法,教会郑煦丰学会他头疼算学之人,还是明州府的解元,郑相更深信,程子安是在猜测。
郑相望着程子安尚稚嫩的面孔,心道聪明归聪明,就是太不懂藏拙。
“成绩优异者,一旦进了贡院,最后考得一塌糊涂,落第者不知凡几。就算解元又如何,解元照样不敢保证,能考中春闱。”
程子安已经从郑相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不过他不担心。
总不能将明州府的进士名额全部抹掉,只要有一个,他就有机会。
程子安笑着道:“郑相估计有所不知,我进考场稳得很。什么都不怕,嘿嘿,以前我成绩差得很,常常考倒数。要是能考到倒数第四,我就不怕了,因为我有进步,回去不会被阿爹揍。每次进考场,我都抱着考倒数的心态,就算再厉害的考试,我也斑点不怵,如常答题。”
郑相倒不知程子安还有这一段过往,听他话里的意思,端看起举止表现,落落大方,还真是颇有大将之风。
郑相好奇问道:“那你是如何能考中了解元?”
程子安将程箴受伤之事说了,半真半假道:“阿爹断了仕途,就逼着我学习。我不学习就是不孝,我是大孝子,就是哭着,也要把书读完。加上后来改了科举,要是考诗赋,我真考不中。我从来都没学会作诗,作诗太难了。听说郑相的诗词天下一觉,郑相可真是太厉害,果然是宰相之才!”
如此自白的夸赞,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