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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摘星本能地对这种眼神感到畏惧。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先前看起来还漂亮温柔的大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吓人。她下意识抱住母亲的大腿,并绕到安澜身后,任凭楚淮和安澜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陈应倒是看得开,面上没有丝毫介怀之色,见状又大笑道:“看来我家这两个小子是没有这个福分了,摘星是一个也没看中啊。也罢,隻待来日摘星你成婚时,叔叔再厚颜来讨一杯喜酒喝,看看究竟是哪家的英杰能把你这隻小凤凰给拐跑了。”
心照不宣是成年人世界中的交往法则,让楚摘星二选一的小插曲过去之后,楚淮和陈应又头碰头聚在一处,聊得热火朝天的。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陈应在说,楚淮只是点头附和,间或说上一两句他知道的消息。
而楚摘星只是安静窝在母亲怀里,越过母亲的肩膀不时打量几眼自从她沉默拒绝后,那名随着陈应前来的女子不断变幻的脸色。因为脸色太差和部分表情过于狰狞,楚摘星已经在心里将其剔除出姐姐的范畴了。
楚摘星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十分强烈但似乎无处发泄的怒意。再加上为了跟上陈应和楚淮这两个壮年男子,她的步子迈得很急,双胞胎兄弟也只是能勉强跟上。
而那个最为瘦弱的小女孩只能咬紧牙关死撑,本不红润的小脸更泛起一抹青色来,看向被抱着的楚摘星更是满脸艳羡。
楚摘星连忙拍拍母亲,示意自己要下去。安澜虽然不解其意,但也是知道女儿一板一眼的性子,没事是绝不会乱动作的,因此也就放了楚摘星下去。
楚摘星滑下来之后那是一刻不停,迈着小短腿就哒哒哒跑向那个小女孩,为她拍背抚胸顺气。最后还主动牵起了小女孩的手对着安澜晃了晃,示意自己要和她一起走。
“楚兄,你可探听到今天办的这场长生宴是个什么意思,莫非这世上真有可得长生之法?君上的召令中还特别强调各家需尽择优异弟子,以年齿幼者为佳。”
“楚兄,你说要真按君上的意思,把好苗子和年纪小的都挑干净了,咱们还靠什么兴旺家族啊。”
楚淮突然停住了脚步,陈应一愣,随后连忙道:“楚兄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老陈就是个粗人,嘴上没个把门的……”
楚淮摇头,示意自己停步并非是因为陈应戳了他子嗣少的痛处,又扬了扬下巴示意楚淮看已经远远落在背后的家眷。
以他俩的目力一望便知是楚摘星她们两拖慢了进度,而一直以粗直豪爽面目示人的陈应突然就七情上面:“家中管教不严,让楚兄见笑了。”
果然妾室就是妾室,毛脚鸡似的上不得台盘。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竟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吗,就不会学着别人同样把人给抱着?居然还要别人家的闺女主动下场解围!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陈应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回去之后该如何说服夫人接手教养他那对双胞胎庶子了。
“看来不是我家那两个小子不争气,而是小摘星根本还没开窍啊,还是喜欢和小姑娘玩。”无论心中如何打算,面子上的事情总是要糊弄过去的,陈应显然是个中好手。
楚淮也是展颜笑道;“摘星还小呢,自是更喜欢和小姐妹待在一起玩耍。”
两人待家眷赶上之后又继续往前,楚淮在军中的人缘很是不错,一路行来居然又聚集了不少出于看热闹心态带着孩子前来的同僚,形成一股人数颇多的人潮。
只听其中有一人说道:“召令隻说是在宫城之中开宴,但咱们这么多人,到底有哪个地方能容得下啊,莫不是要用上祈年殿?”
这人话音刚落就有人反驳道:“胡扯,祈年殿乃是祭祀天地所用,怎会用于此处。”
楚淮有心想做个和事佬,打一打圆场,但一隻脚刚迈过门槛的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哪里还有什么高达巍峨的宫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放眼望去都看不到边的巨大道场,粗略估计至少能容下十万人,中间还屹立着一座约有七八丈的高台。
在同僚们纷纷惊讶感叹,甚至自己掐一把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做梦的当口,楚淮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感觉,以武为尊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神乎其技。楚淮现在只能想到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
在刚才之前,如果有人和他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仙,他会觉得这个人是得了失心疯,满嘴胡咧咧,如果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必然会让亲兵们给他松松筋骨。
但在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确定了世界上的确有着比武学更为强大的存在。什么力敌虎熊、摧山断河,在这种神鬼莫测的空间之术面前通通不值一提。
楚淮可以肯定,即便是国内那两位有着仙神血脉之力最为浓郁的两位司命,也绝做不到这种地步。
他打听到的消息果然没错,这的确是一桩大机缘!如果说之前对这份大机缘只是期待,那现在就是渴望了。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期待这份大机缘能落到自己女儿头上,哪怕隻学得一招半式,他也不必时时忧心万一将来自己走在女儿前面,女儿被人欺负了。
似楚淮这些在来之前就曾做过设想的人见此情景都忍不住失态,更遑论那些只是带着孩子来见世面开眼界的普通王城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