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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十二年,楚摘星又一次和父母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不过简单的竹筷已经换成了精美的木筷,朴实无华的木桌变成了巨大的玉桌,美酒珍馐源源不断摆上了桌,欢快地填满每一处空间。人数也从当初的一家三口变成了七个人。
爹爹身着冠冕,威仪更隆,周身散发着久居人上不怒自威的气场。母亲满头珠翠,不复当年只会在家中拿着藤条抽得她到处乱窜的铁血。
是陌生的感觉。
好在父母未见老态恩爱如初,弟妹懂事可爱,父母收下的义女楚芙也是祝余的义妹,又是她当年亲自送回去的,整张桌子上算下来并无外人,并不会感到拘谨。
不过一场饭吃下来,楚摘星和祝余都没捞到话讲,前有安澜,后有楚芙,两个人都拚命往他们碗中夹菜,堆得如同一座小山,就好像他们两个在外头从来没吃饱过。
他们两修道倒也无所谓,顶多是要花点功夫排掉这凡俗饮食中蕴含的浊气。多年离家求道亏欠良多,所以是来者不拒,来多少吃多少,只求能让亲人舒心一展欢颜。
却把两个小的惊地不轻,看得自己都忘了吃饭,被楚淮抓住机会借题发挥给训了一通,直到这两保证以后一定向哥哥姐姐看齐,好好吃饭。
看着弟妹被训,楚摘星这才找回一点家的实感。以前就是这样,爹爹不敢和娘亲争又想找点存在感的时候,总会千方百计闹出点动静。
只是没想到这次标靶变成了弟弟妹妹。
楚摘星埋头干饭仍不忘给爹爹递了个眼色,成功让楚淮呛酒,又借干咳强行维持自己一家之主颜面。
而得到了娘亲白眼问候的楚摘星不敢再搞事,接下来认认真真和碗里的饭菜作斗争,让这点眉眼官司好算是瞒过了桌上唯二两隻小朋友。
在安澜和楚芙认为两人已经吃饱之后,两隻小朋友被打发出去自己玩,他们这些成年人开始商量起正事。
楚摘星这次回来的目的很简单,看望双亲、送陈茹姐姐的骨灰与她母亲合葬,另外就是投放世界法则。
现在爹爹成了一国之君,也能更好的约束百姓,她投放世界法则时造成的伤害也能更小些,不过在交谈之后楚摘星发现自己又有了新的事要干。
楚摘星在来之前就好奇爹爹怎么会登上王位,毕竟家中虽是王族,但从曾祖那一代起就不再属于近支,就是王上在无后嗣的情况下暴毙,王位公推爹爹也是没有入场资格劵的。
即便爹爹是发动政变登上这至尊之位,可支持者又是谁呢?这些人又是为了什么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爹爹干呢?
不过当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见到爹爹和娘亲的脸色都十分尴尬,就知道自己是孟浪了。楚芙看不下去,主动接过了解释的重担。
“长姐您昔年离家之时,那位带走您的仙长曾留下仙丹两粒,以解父王和母后子嗣之痛。”见楚摘星一脸茫然,楚芙又试着问道,“长姐您不知道?”
楚摘星摇头,师姐的周到无人能及,总是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而她也总会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发觉。
得了兄长眼色的楚芙乖巧的转了话风:“不过在长姐您中选之后,父王被封为了安侯。
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但不知那昏君从哪得了消息,说父王曾被仙长赠予可长生不老的仙丹,多次明里暗里索要。
可父王母后已经将丹药服下,哪里有多的给他,于是那昏君恼羞成怒将父王派往最前线,想趁机要了父王的性命,借抄家夺取仙丹。
好在父王吉人自有天相,一路攻齐伐晋灭吴破魏夺韩,势如破竹,十年之间五国之地尽归楚有,因功官封镇国公。
那昏君又因父王名满天下惶惶不安,三年前欲以莫须有的罪名捕拿父王下狱,父王迫不得已发动宫变,登基为王。那昏君在一众佞臣贼子的护卫下,逃到了秦国。”
祝余听了很欣慰,看来在他不在的日子,妹妹也得到了很好的教育,长进不少,都会用春秋笔法了,把谋朝篡位说得怪好听的。
当年把妹妹托付给老大家里真的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祝余能听出的未尽之意,楚摘星自然也能听出来。不过子不言父过,事已至此,听听也就算了。
与其探究过程中的阴暗与肮脏,不如想一下该如何替父亲清剿一下在楚国苟延残喘的前王上,永绝后患。
大陆上拥有一个统一的国家对宗门后续来此招收弟子也更有利。
楚摘星没有发现的是,在经历过宗门变故之后,她的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硬了起来。以前隻论是非曲直,现在更看重利弊了。
她就像一张弓,一点点把自己绷紧,浑然不觉自己正处在一种极危险的境地。
看出了父亲想要求些什么但又羞于启齿的窘迫,楚摘星主动开言道:“爹爹有话不妨直说。”
直到楚摘星推着祝余走出宫城,祝余才笑道:“没想到穆伟才倒有些造化,昔年暗害老大你被赶了出去,现在却以一己之力庇护着秦国和另外六国的流亡贵族。诶,老大你说我能不能去会会他。”
楚摘星毫不犹豫驳回了祝余这个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提议:“你的身体因魔气入侵,现在五感只剩观、言两感,听感时灵时不灵,多数时候只能观人嘴型,兼之双腿尽失。且那穆伟才的实力据说已能腾云驾雾,你若贸然前去受了伤,又想让芙妹抱着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