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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摘星本欲挣脱,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盖因她深知这位季长老是个顽童心性,炫耀与表达欲十足,所以在自己听完之前是不会放过她的,因此也就耐着性子鉴赏面前这个只能勉强算是合格的傀儡小人。
心中却不免想到这一宗果然有一宗的脾气秉性,北斗门中的剑修多沉稳持重,至少在人前或后辈弟子面前得装一装。
混元宗的剑修则率性自然,洒脱不羁,不仅爱好五花八门,而且在她这种后辈面前都不带装的。
可强自作态又岂能持久,尤其是在季远言这种已然活过漫长岁月,见遍世间百态的老顽童面前能装的时间就更短了。
在楚摘星嘴中说着场面话,不咸不淡指出小傀儡身上一些根本算不上是缺点的缺点之时,季远言放下已然空荡荡的酒葫芦,任由多余的酒水顺着乱糟糟的山羊胡须淌下,满足地打了一个酒嗝之后慢慢悠悠说道:“看来我还是难为你了。小子,等你活到我们这个岁数就知道有个爱好作为锚点是多么重要了。
须记岁月悠长亦可消磨心志,随波逐流不如身赴幽冥。嗝~”
一个长长的酒嗝自季远言喉中吐出,楚摘星瞬间闻到了比先前要浓烈十倍的酒气。
不过心中却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个念头:锚点似乎很重要的样子。
不料季远言又继续说道打断了她的思路:“你的悟性很高,登万仞峰的时候应该就成功造出了自己的缆绳,所以你自剑冢出来后第一时间谋求外任我等也未拦你。
但于今你要铸本命灵剑可就得想好了,你这缆绳究竟要系于何处,能否保你不坠深渊?
不过老道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届时若是系绳,还是找个容易讨人喜欢的系。
千万不要学萧霓,好好的聪明脑袋,漂亮脸蛋都被这方正自守的性格给拖累了,追求者来一个跑一个,连个道侣都找不着。”
萧霓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什么也没表示,似乎并不因季远言的胡话动怒。
楚摘星额角却瞬间冒出了冷汗,顺着脸颊开始下滑。
只要不在我面前,您爱编排谁就编排谁,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可您干嘛当着我的面说啊,打算等会被揍的时候把我当盾牌使么!
神仙打架请往别处,她这才刚回宗呢,招谁惹谁了!
季远言却仍旧没有放过已经慌得不行的楚摘星,又一指擦剑的钟重暄,自顾自说道:“也别学他。虽然比萧霓强点,但也强得有限,一天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宗门里前后给他介绍的道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没一个能对着他这张你丫铁定是欠了我十块顶级灵石的脸待三天的。
活得长总能遇到倒贴的傻子,可这个愣的居然把送上门的也往外推,一天天的擦剑擦剑擦剑,剑又不能成道侣。”
楚摘星额角上渗出汗的速度变得更快,但她想逃跑的想法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
因为无论在何时,听旁人诉说八卦都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
尤其是当这些八卦还极有可能是旁人不知晓秘密的时候。
趁着还没被当成盾牌,多听些不吃亏。
听众的及时反应就是对说故事之人最好的鼓励,季远言振奋精神,正准备把这些不争气的师弟师妹们挨个数落个遍之时,已经连续三次没有掷出自己希望点数的应无恙声音悠悠传来:“季师兄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不,乱说半个字,我绝对会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拔干净。”
楚摘星眼角余光也瞥见钟重暄手中那方名贵的天蚕丝手帕上有了小小的裂口。
这个要慌,问题很大。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来得稳妥。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季远言人醉心不醉,所以嘴里只剩下了嘟嘟囔囔:“小心眼子,自己做的事还不让别人说了。眼瞅着徒弟都找着道侣了,当师傅的还拖拖拉拉的。”
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正含笑鼓励应无恙投骰子的史晋源:“也就是有人给你兜着。”
然后楚摘星就见一粒棋子携带劲气,如离弦之箭般击向季远言手中的小傀儡,紧接着在接触到小傀儡前被季远言击得粉碎。
季远言酒登时就醒了一大半,对着史晋源怒道:“打就打吧,衝着我小傀儡算什么本事!”
“此所谓打蛇七寸。”史晋源一边操纵棋子巧妙脱出应无恙设置的包围圈,一边条理清晰地怼着季远言:“季师兄,你说这个踩那个好不痛快,敢问您的道侣又在何方,小弟也好将早就备下的厚礼奉送啊。”
季远言脸瞬间就涨得通红,不过这回不是被酒精催的,而是被戳穿后的羞恼。
尔后便听得他说什么自己修的是逍遥道,一人独行是很正常的,什么修道者一个人不能算作是单身。接着便是一段楚摘星很难理解的话,什么太上忘情,什么斩断情丝证大道,色为钢刀剐精魄之类的话,引得众人都欢笑起来,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最终还是萧霓发声打断了这场已经快要把季远言给笑得恼羞成怒的笑声:“好了,都别笑了,小辈还在呢。”
萧霓的话无疑是非常管用的,众人都渐渐停止了互相伤害,楚摘星被萧霓唤到近前问道:“可曾悟到什么?”
楚摘星凝神细思了一阵,有些不确定地答道:“道侣和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