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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甜而已,总要满足孩子们。
这个念头刚刚涌出,楚摘星便觉手中一空,孩童的欢声笑语和熙攘嘈杂的人声瞬间就远离了她。
剩下的只有满天飘舞的纸钱。
楚摘星随手接住了两片,好似接住了两块火炭,烫地她不由自主一缩手。
是哭声。
“帝君,咱们此次征伐魔族的亡者共计十万七千四百八十八人。粮草损失……”
楚摘星转头,直接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正翻着手中的书册,毫无感情的朗读上面登记的词句,搅得她的脑瓜子嗡嗡响。
楚摘星狠狠握住了手中的剑柄,这才令这个声音逐渐远去。
不过又一个声音逼近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起灵,魂兮归来,再见一面。”
“不盼来生,只求今朝。”
大红的喜堂突然就变成了素白色的灵堂。
楚摘星捂着额角站在原地,这不太对啊。
紧接着大门洞开,两个丧服白发的老人奔了出来,看目标是朝着她来的,只可惜还未到半途就跌倒在地。
楚摘星急忙上前相扶,却被一把甩开,两位老人只是不住捶地痛哭:“我的儿和儿媳啊,就听了你为人族大义的鬼话,上了前线连具尸骨都没运回来,他们才新婚半月啊!
你算什么玄武帝君!不过是个只会用小修士的满腔热血染红你帝冠上的缨幔罢了。
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媳!”
楚摘星的剑出鞘了,只不过这次是被别人拔出,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幸好,伤不重,稍微养一养就好。
楚摘星被老两口连打带骂推出了府门外,白色的气体从她脚边升腾而起,如雾般迅速笼罩了整个空间。
不过这绝对不是雾气,因为阳光照射在其上,不时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好似一块巨大的琉璃,影影绰绰能看看到一些狭小路径,只是白色的雾气阻拦着她,不允许她过去。
楚摘星摸了摸肿胀酸疼的双眼,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把灵堂看成喜堂了。
她的眼睛充满了血。
苍穹之下,厚土之上,唯一能证明她不是孤身一人的就只有在耳边萦绕不断的声音。
“帝君,我的爹爹和娘亲呢?”
“帝君,我的儿子女儿呢?”
“我那夫郎,同我成婚才半年啊。”
“阿兄,阿姊,我有乖乖听话,也不要玩具了,你们何时回来啊?”
“你滚啊,滚!若想再登我家门,要不还我儿命来,要不你用命偿还!”
将军百战定太平,埋葬多少梦中人。
楚摘星,你做好走上这条路后需要承受的诘问了吗?
这可不是嘴皮一碰,心中一想就能办到的事。
你想保护的人越多,承受的也将越多,你若登高必定步步尸骨。
楚摘星整个人和剑胎都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剑胎不断有尖端刺出,只是未能刺破那个椭圆,然而製造出的动静已经突破早前设下的洞府禁製呈现波纹状一圈圈朝外散去。
赤虹河谷外闻讯而来的萧霓等人将所有在此修炼的弟子彻底送出之后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幸好,还没伤到人。
只是看着这逐渐暗下来的天幕,几人皆是眉头深锁。
楚摘星这从不走寻常路的小辈,到底在鼓捣些什么?这强度,似乎离剑域境也不远了,希望大家联手布置的阵法能控制住动静。
钟重暄突然咦了一声,见众人都望向他,隻得解释道:“楚摘星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应无恙烦躁道:“这不应该,没听说过铸剑把自己铸死的。”顶天了就是重伤濒死,失去再进一步的可能性而已。
但又无法反驳钟重暄,因为钟重暄悟出的剑意是生之剑意,所以论及对生机的掌握,宗内无人能比他更强。
在剑胎成型的关键时刻,楚摘星睡了过去。
锚点是在遇到危险时用的,而她现在的主观意识是逃避,所以锚点毫无意外的失效了。
削平天下,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仓廪丰足的理想作为第一个锚点率先断裂。
然后是对爱人、家人、朋友的留恋。楚摘星看到师姐急急向她奔过来,但还是没能抓住她。
只是楚摘星仍旧保持着微不可闻呼吸,不肯彻底死去,白色的雾气焦躁起来,在翻滚中露出了原本漆黑狰狞的面目,蜂拥上前把楚摘星包裹住。。
一道极为短促的白光闪过,便有裂帛之音响起,却是楚摘星以手做剑将黑色的雾气彻底斩开。
既然爱能作为驱动力,那么恨也能。
还没把你们全宰了报仇,我怎么舍得去死。
楚摘星一系丧服,素白如雪,只是身上冒出的黑气却无比凶戾,原本意欲对她出手的黑色雾气就像见到克星一般,极速朝后退去,琉璃般的迷宫瞬间坍塌。
玄,你做不到、承受不住事情就都由我来。
剑修纵横三千世界的基础是舍身赴死的决,一往无前的利。
千家哭总好过万家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不过你一生唯求荡魔,但我比你要贪心些。
楚摘星恍惚间听到有人对她说:“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昊天是个很麻烦的对手,你要当心。”